第二十九章 查案

　　第二日，蘇洛照例給延順帝把脈看身子，然后對上官喬道：“上官姐姐，皇上身子已無大礙，開些補身的湯藥每日按時服用便可。”

　　上官喬笑道：“那便好了，你開些方子吧，我叫宮女們?nèi)ゼ鍋?。”蘇洛開了方子遞給上官喬，上官喬得了方子匆匆離去，太后早朝未曾歸來，寢宮中便只剩下蘇洛和延順帝二人。

　　延順帝半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蘇洛，蘇洛仿佛也意識到有人在看自己，轉(zhuǎn)頭看向延順帝，隨即跪下，恭敬地道：“皇上?！?p>　　延順帝溫和地笑看她：“起來吧，日后與朕一處，這些虛禮都可免了，日日這般跪著，拘謹?shù)煤?。?p>　　蘇洛輕輕回了聲：“是！”然后低頭不語。

　　延順帝淡淡地道：“你大病之前，朕是見過你的，你那時天真爛漫，清麗秀氣，與朕后宮的這些三千粉黛相比自有一番與眾不同的蕙質(zhì)蘭心。想不到，幾年之后，你病愈歸來，許是長了些，不僅個高了，眉目也清明了許多，這渾然天成的氣質(zhì)仿佛換了個人一般，讓人越看越舒服越愛看，倒是比以前美了許多。”

　　蘇洛聽他這話，心叫不好，原來延順帝早已見過自己，可自己對此一無所知，趙夙緹也未曾將此事與自己提及，她到底還對自己隱瞞了多少事？想到此，蘇洛微微冒了冷汗，頭放得更低了。

　　延順帝繼續(xù)道：“改日朕要找趙致聊聊，那日說的話自是算得數(shù)的?！?p>　　蘇洛心中直打鼓，那日是什么事？自己該如何回他，裝作不知道還是套皇上的話？一發(fā)狠便自個與自個賭一把，一臉好奇地抬頭看向延順帝道：“皇上，那日何事，緹兒倒是不記得了？”

　　延順帝看她天真爛漫的表情，微笑道：“你那時還小自是不記得，那時朕微服出訪鄞州，你父親趙致還是鄞州刺史，我便由宮中徐公公引薦，說是他的遠房表親入住你家中，當(dāng)日見你在家中后花園看書，那神情清淡寡欲……”

　　他方說到此，神情陷入回憶之中，蘇洛錯愕地看著延順帝……

　　突而外頭宣傳，說安王求見。

　　延順帝眼中精光頓現(xiàn)，對蘇洛道：“你退下吧！我該見見我這個兒子了。”

　　蘇洛恭敬地道：“是！”

　　蘇洛退出的時候，便看到安王走近清和殿。安王與她對望一眼便裝作不認識地步入殿中。

　　殿外早有上官喬在等著她，上官喬走進她小聲道：“緹兒，日前你吩咐的事，我已照辦了?！?p>　　蘇洛笑道：“可是查到些什么？”

　　上官喬搖搖頭，道：“有可能碰到或者接觸到皇上那杯茶水的人，一共九人，御書房外的茶水間有四人，沏好茶后由兩個太監(jiān)端著直入御書房門外，御書房門外，之后便是香茗和田蘭端著茶水入御書房，由我倒給皇上及各位大臣品用?；噬巷嫷牟枧c端給各大臣的無異，只是皇上先飲的茶，中毒癥狀出現(xiàn)之后，其他人不敢飲?！?p>　　蘇洛想了想，問：“那茶是何處來的？那茶渣是否還留有?！?p>　　上官喬道：“自從皇上出了事，太后就吩咐一直留著的。茶葉茶渣都留著備日后查看?！?p>　　蘇洛道：“帶我去看看?！?p>　　上官喬領(lǐng)著蘇洛，不一會就到了一個廂房內(nèi)，房中的圓桌上放著一些茶渣和茶葉。蘇洛上前細看了那些茶渣。上官喬在旁邊解釋道：“這些茶是進貢的西湖龍井，我已看過，與別的龍井并無不同，且那日后，太后曾命太醫(yī)查看過茶渣，也看不出端倪，還遣人試了這些剩下的未泡開的茶，皆無不妥?！?p>　　蘇洛點點頭，用手摸索著茶葉，感覺茶葉中滲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茶本身具有的，又不像是，來來回回翻騰了幾次，都沒什么發(fā)現(xiàn)，最后只得叫上官喬將茶渣茶葉收好，待日后再來看看。

　　走出廂房，蘇洛又問：“那九人中，上官姐姐和香茗田蘭兩個是可排除的，剩下六人中，可有什么不妥?！?p>　　上官喬搖搖頭，蘇洛道：“我要見見這六人?！?p>　　不一會功夫，六個小太監(jiān)便被侍衛(wèi)押到蘇洛面前，蘇洛看去，這六人都不過是十幾二十的年紀(jì)，看他們個個膽戰(zhàn)心驚，便輕聲道：“你們不用怕，若你你們無關(guān)我自不會拿你們?nèi)コ鋽?shù)，你們且把當(dāng)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p>　　其中有個年紀(jì)稍長的跪了出來，磕頭道：“回趙醫(yī)女的話，那日我們四人一道在茶水間內(nèi)……”

　　蘇洛打斷他道：“你是何人？”

　　那太監(jiān)道：“小的是茶水間的執(zhí)事許潤?！?p>　　蘇洛道：“其他人先押下去，我倒要好好問問?！?p>　　旁邊侍衛(wèi)將其余五人押走，剩下許潤一人，蘇洛看他，淡淡地道：“看你這年紀(jì)在宮中也呆了些時日，宮中的規(guī)矩你是懂的，也不必我多言，你將那日的事一字不差地報與我?！?p>　　許潤給蘇洛磕頭之后，便道：“那日我們四人照例在茶水間內(nèi)候著，突然聽外頭傳說御膳房要查，且是要好幾壺，我們幾人之前也聽說皇上召尚書和侍郎在御書房內(nèi)議事，便早有準(zhǔn)備，用水壺?zé)碎_水，將茶具都用開水沖洗過，方才叫門外候著的小年子和小華子端到御書房外。”

　　蘇洛想了想，問：“期間可有什么與往日不同的事？”

　　許潤想了想，搖了搖頭，蘇洛輕輕地道：“許公公可是想好了，有些事想不出來可是要掉腦袋的?！?p>　　許潤冥思苦想了一陣，搖了搖頭，蘇洛又問：“你茶水房的水是從何處來的？”

　　許潤道：“都是從御膳房的大水缸中運來的?！?p>　　蘇洛問：“茶呢？”

　　許潤道：“茶是太醫(yī)院從庫房中取來驗過，無礙方才送來茶水間的。”

　　蘇洛在房中來回踱著步子，又聽許潤道：“趙醫(yī)女，這茶與水都沒有問題的，每缸水從御膳房運來，皆有人試了毒，且茶水在送往御書房之前也是有人試過的?！?p>　　蘇洛“哦？”了一聲，問：“誰試的毒，在哪試的？”

　　許潤道：“我們茶水間的馬公公?！?p>　　蘇洛對侍衛(wèi)道：“傳馬公公。”然后又對許潤道：“你但將那日的事情回去慢慢想個遍，若是有什么不妥之處與我稟來。”

　　許潤被帶了出去，馬公公被押了進來，馬公公身子稍微魁梧一點，個頭卻較為矮小，蘇洛叫他上前一步，執(zhí)起他的手，給他把了脈，一盞茶功夫之后，蘇洛又看看他的雙眸及舌頭，方才眉頭緊鎖，心道：這馬公公平日里試毒的緣故，身子或多或少沾了些毒，并有了抗毒性，一般的小毒小藥藥不倒他，但‘離魂引’這樣的毒他也無招架之力的。問：“那日你飲茶水有何不妥？”

　　馬公公道：“并無不妥，與往日無異?！?p>　　蘇洛點點頭，又問了他一些當(dāng)時的情形，與許潤說的大同小異，便打發(fā)他下去。

　　之后蘇洛又將其余的人一一押來訊問，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的地方，便吩咐將六人分開關(guān)押不得相互通訊，并叮囑六人若是想起什么，隨時來稟。

　　待這些事都完后，日頭已偏西了，蘇洛在房中來回踱著步子，上官喬道：“看來這茶水并無不妥之處，從茶水間到御書房不過百步路，小年子和小華子也做不得手腳，難道這下毒之人真是那些大臣？”

　　蘇洛淡淡地道：“上官姐姐，帶我到御書房看看吧，御書房內(nèi)所有的擺設(shè)得和那日一模一樣才好?！?p>　　上官喬引著蘇洛步入御書房，道：“皇上中毒那日，御書房內(nèi)擺設(shè)便是這般。”

　　蘇洛環(huán)顧御書房，發(fā)現(xiàn)在皇上的龍案上擺著個香爐，發(fā)出淡淡的清香，蘇洛打開來看，皆是些普通的香料，隨后又細細查看了御書房內(nèi)的擺設(shè)，強記于心。

　　走出御書房時蘇洛對上官喬道：“上官姐姐，皇上飲茶之前可是吃了什么？”

　　上官喬搖搖頭道：“皇上那日晌午吃的御膳房膳食，并無任何不妥，膳后也飲了這茶，不見有異，入夜前，皇上用了膳，便照例服了太醫(yī)院送來的湯藥?！?p>　　蘇洛問：“湯藥？”

　　上官喬道：“也不算什么藥，只是些補身子的，皇上日理萬機，身子要每日進補，這藥皇上日日喝，也不見得有什么不妥?！?p>　　蘇洛問：“湯藥是誰開的方子，可有方子在？”

　　上官喬從懷中取出那方子交給蘇洛，道：“我想著你可能用得著，早備在身上，這方子是太醫(yī)院的秦太醫(yī)秦書伯所開?！?p>　　蘇洛接過方子洗看，發(fā)現(xiàn)上邊皆是些溫補的藥，并無大礙，心中疑惑頓生，在上官喬耳旁嘀咕了幾句，然后道：“上官姐姐，明日陪我去一趟太醫(yī)院吧！”

　　蘇洛出了宮，往家中行去，一路上眉頭緊鎖?；氐郊抑幸姷阶幽埃K洛便不咸不淡地將與延順帝的對話說了一遍，然后道：“想來趙夙緹也不知道延順帝與趙致之間有何約定，想必當(dāng)初趙致也不知道延順帝是皇上，只是當(dāng)了這兵部侍郎才明了的吧，子陌姐姐，你去查查，當(dāng)日是何事？”

　　子陌點頭。隨即似乎想到什么，又道：“小姐，你那姐姐怕是有事情要做了?！?p>　　蘇洛淡淡地道：“哦？我倒是低估了她？看來她與一般絕色女子不一樣，倒是個頂事的人?！?p>　　子陌將一個密函遞給蘇洛，蘇洛看了遍，道：“如今之計，以不變應(yīng)萬變方為上策，子陌姐姐對‘離魂引’之毒有何看法？”

　　子陌想了想淡淡地道：“小姐若是揪出那人該如何處置？”

　　蘇洛斬釘截鐵地道：“殺一儆百！”子陌聽了這話，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她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