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什么是大手筆
內堂側廳內，孟修明皺著眉頭，看向自己的堂兄表叔。
臉上似是露出不耐煩的模樣，認真說道：“變賣李家其他產業(yè)的事情，是堂哥的主意，不過我也認同了。”
聽到這句回答，大家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等人被李歡給騙了。
不過孟修明既然也表示認同，必定有相應的原因。
其中，輩分最高的孟鴻業(yè)，主動出聲追問：“修明，你能不能和大家說說看，為何要這樣做?！?p> “雖然我們都支持你，但總歸需要一個由頭不是？更何況，這件事情一旦傳開，對李氏錢莊也會產生負面影響?！?p> 其他孟家才俊聽到這個建議，紛紛點頭應和。
目光快速略過眾人，孟修明朗聲道：“推出借貸營生，本就需要足夠的財力作為前期支撐?！?p> “原本錢莊內的儲蓄是夠用的。但胡家、馮家，還有盧家，卻故意托人借出大量余錢。所以便出現(xiàn)一些捉襟見肘的狀況?！?p> 察覺到有人想要在此刻上前插話，孟修明卻完全不給機會，加快語速說道：“那幾個世家來借錢，都抵押了等值的物件。”
“所以，他們若是想借，那便由著他們。反正馬上便有高額利息可以收回。等撐過最困難的階段，那些產業(yè)便還屬于我們?！?p> “你們就當是，臨時放個閑假即可?！?p> 有了這么一通解釋，孟家才俊瞬間放心許多。
他們就知道，自家天之驕子不會鬧出如此荒唐的問題。
一個個得知真相之后，便打算告退離開。為安撫店鋪內的員工，做些準備。
然而，孟修明直到現(xiàn)在仍蹙緊眉頭，搶在眾人離去前，又繼續(xù)開口道：“你們都跟我過來一趟。”
話罷，這位錢莊的副掌柜，頭也不回率先離開內堂側廳。
其他人相視對望一眼，跟了上去。
兩刻鐘后，他們來到一處集市。
看得出，這里還未正式竣工。
不過開業(yè)，應該也就是這一兩天時間。
“你們覺得，李氏錢莊為何要推行無息小額借貸？”站在這里，看向集市全貌，孟修明的心情稍微好轉一些。
他猛然間扭過頭，看向自家這些平輩、叔輩，開口詢問道。
“額...”其中一位孟家才俊想要出聲回答，但嘴邊的答案卻不禁卡在喉嚨。
按照常理來說，這應該是單純的樂善好施。
可瞧這樣子，似乎并不完全是因為如此。
微微昂著下巴，孟修明露出一副，“料你們也猜不到”的表情，一字一頓道：“原因就在這個集市之中?！?p> “李氏錢莊通過無息小額貸款，收集了足夠多安臨城平民百姓的信息。順著這些信息，和商販、農戶建立起便利的交易通道?！?p> “你們可知，這里的一斤青菜，售賣多少文錢？”
又一個問題拋出。
盡管大家還在消化這其中的商業(yè)邏輯，但還是有人開口道：“多少錢？”
“兩文錢?！泵闲廾鞫ǘǖ慕o出答案。
一時間，原本還在深究問題關鍵的眾人，瞬間呆愣住了。
“不可能！安臨城郊外的商販，我也時常有去，那里最便宜也要五文錢！”一位孟家才俊，下意識否定道。
兩文錢、五文錢。
這兩者看起來只有三文錢的差距。
對于在座的各位來說，平時接手的都是上百兩的生意。
比較之下，幾文毛利根本不算什么。
但如果根據(jù)倍率換算，這處集市售賣的東西，足足比外面便宜一倍有余。
如此一來，今后大家采購尋常物品的第一選擇會是哪里，不言而喻。
也是直到這時，大家才更加認真的觀察了一遍，這間集市的經營規(guī)劃。
然后得出了一個驚人發(fā)現(xiàn)。
這里一旦順利開業(yè)，每日營收恐怕抵得上，李家原先產業(yè)的三分之二。
而且，這還只是保守估計。
“菜農每斤青菜的成本，其實只要一文錢。只是中途涉及到運費、儲存，以及其他因素，導致他們需要賣足五文錢，才能勉強回本?！?p> 見到自家兄弟，已經有所明悟，孟修明接著說道：“那些木匠、鐵匠，以及其他小微行業(yè)，也均是如此?！?p> “無息小額借貸，讓我們彼此之間，建立起信任橋梁。也為我們李家和這些商販農戶實現(xiàn)合作共贏打下基礎?！?p> “而這也是為什么，我們敢保證，自己能先一步拖垮，只會使卑劣手段的那幾個蠢世家。李氏錢莊最后的底氣就在于此?！?p> 尾音落地，孟家才俊終于恍然大悟。
他們完全沒想到，孟家最為出色的這位，竟已經成長到這般地步。
只是，幾個人心悅誠服的夸贊，還未來得及說出口。
孟修明冷冷地打斷道：“你們不需要用這種崇拜的眼神看著我。想到這一點的，另有其人。”
“正是你們從頭到尾始終看不起，李家嫡子李歡。你們別忘記了，這份家業(yè)從頭到尾都姓李?！?p> 至此，錢莊側廳內，孟修明為何會把煩躁擺在臉上，也有了答案。
他不是因為不滿，自己被懷疑。
而是看不得，唯一能壓自己一頭的李歡，居然反被自家人看不起。
臉色微微漲紅，孟修明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激動過。
他只覺得說得仍不過癮，話語未停，繼續(xù)道：“你們做得倒好。有什么事，第一時間想得便是堂哥拖了后腿?！?p> “我若是他，聽到這番辱沒，絕不可能輕易善了！”
一字字一句句，噴得孟家才俊全都抬不起頭。
他們曉得孟修明最不屑于騙人，結合眼前的事實，他們知道是自己錯了。
不應該恃才自傲，看輕李家唯一嫡子。
恰在此時，集市外圍突然傳來幾聲動靜。
微動著耳朵，耐心傾聽之下，對方講得居然是那幾間已經售賣出去的李家產業(yè)。
“各位，你們聽說了嗎？李家酒坊、李家酒樓、李家布業(yè)，可以說除了李氏錢莊，仿佛約好似的，皆在不久前無故走水?！?p> “...這種事情，明眼人也能看出，肯定有人惡意為之啊。”
“誰說不是，但即便咱們知道，能抓到幕后兇手嗎？李氏錢莊，這次恐怕又要遭受劫難了，不知有多少人急著搶著，要把自己存入的余錢取出?！?p> 這話一出，包括孟修明在內的孟家人，皆是一愣。
緊接著，又見另一位老漢侃侃而談道。
“各位各位...你們的消息落伍了。我這邊聽說，胡家、馮家、盧家的反應比李家更為迅速，也更加激烈?！?p> “我還聽說，他們已經鎖定了嫌疑人。似乎是從京都來的錢家人所為?！?p> “??？胡家他們那些奸商，為何表現(xiàn)得如此激動？”
“嘿，這我哪知道。”
機械般的扭過脖子，叔輩孟鴻業(yè)悶聲道：“這...也是李歡提前想到的？”
沒有出聲作答，孟修明沉吟片刻，仰頭嘆氣說道：“過段日子，我會想辦法跟隨李歡一起離開安臨城?！?p> “這里的事情，到時候都要交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