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賭坊

　　既然府衙不用再去，怕再發(fā)生什么意外，一行人便直奔成衣店行去。

　　一家不大的店鋪，老掌柜很是和藹，見老主顧劉伯親自來了后便殷勤的端上茶水寒暄道：“正等著家里人來呢，您就來了?？汕闪瞬皇牵俊?p>　　緊接著又開口道：“昨日里見到那么大的風，家中路又遠，可讓我惦記著，就怕來了人，到了晚上也沒等到人，我這才放了心，可算是昨個沒遭了罪?！?p>　　劉伯也是呵呵笑：“家里的阿福昨個本打算來的，得虧家里這兩個小的攔了住，昨個是真的冷，出去串了個門，回來都凍得一天沒離得開被子?！?p>　　說完二人一起哈哈笑。

　　趁著小二去拿衣服時，老掌柜上下打量過姬月瑤這類似姐弟組合的二人，只是呵呵一笑，也是不多打聽，一伸手從柜臺底下拿出一盤塊糖遞過去。

　　和藹可親的開口道：“來，一人抓點，塞兜里帶回去?！?p>　　顧惜之很是靦腆，想拿又不好意思，主要也是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怕在旁人面前漏了怯。

　　姬月瑤倒是不客氣，隨手抓了一把，往嘴里塞了一個后，剩下的都塞到顧惜之腰間掛著的廉價荷包里。

　　見大人們在寒暄，姬月瑤待的無聊，索性便呆在店家門口的臺階上坐著看來往的行人。

　　顧惜之便是姬月瑤做什么自己也跟著做什么，見大人沒往這邊看來，便指了指腰間的荷包：“這個，我可以吃嗎？”

　　姬月瑤驚訝：“你沒吃過？”

　　顧惜之赧然：“小時候吃壞過肚子，吐了好幾天，劉伯嚇著了，平日里不敢再讓我吃這種東西。”

　　聽罷，姬月瑤也能明了幾分，顧惜之似乎從兩歲后便是劉伯帶大的，一個糙漢子，能把孩子養(yǎng)大就不錯了，生活中難免會小心注意著些。

　　“劉伯沒有妻子和孩子嗎？”

　　顧惜之搖著小腦袋：“沒有，劉伯為了能一心一意的把我?guī)Т笠恢币矝]動過成親的念頭，我記得，早些年有好多媒人上門，可劉伯均是把這些人趕了出去。他說，他怕自己有了妻子和孩子，對我不好。”

　　姬月瑤不由得點頭，如此看來倒也是重情重義之人，這樣的人不由得讓他多了些敬畏。

　　七想八想，腦子都一樣描繪著家中那條剛來的小狼狗模樣。

　　此刻的街道并沒有多少人在，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驚呼，一女子大聲的呼喊：“啊呀！敢偷姑奶奶的錢包！快！抓賊！”

　　沒過幾分鐘，姬月瑤這邊便看到遠處一猥瑣男子，穿著破爛，腳步飛快，不管不顧的便是朝這邊飛奔著，后方一十來歲的姑娘模樣的女子在后方緊追不舍。而路邊的三兩行人，皆是分分避讓。

　　眼看著這小偷便要從身邊跑過，姬月瑤拎起一旁放置布料的空木架子，不緊不慢的往前方探直。

　　這猥瑣男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嚇了一大跳，重力不穩(wěn)之下，朝前趴去。

　　這路面倒也是平滑，只聽呲溜一聲，這男子整個人劃出好些距離。

　　只見這猥瑣男子抱著膝蓋，倒地打滾，想來也是摔得厲害。

　　后方的緊追的姑娘這時也到了跟前，見此情況，先是把荷包搶回來，尤為不解氣的，踢了一腳，這才看向姬月瑤。

　　十二三歲模樣，只扎了一條辮子，衣服也偏緊身些的裝束，半舊不新的灰黑色小馬甲一穿，顯得整個人既精神，又活潑。

　　這姑娘對著姬月瑤便是一抱拳：“多謝！”

　　姬月瑤睜著溜圓的眼睛，溫和的回道：“客氣?！?p>　　也不知怎的，二人對視后均是一笑，

　　只見這姑娘繼續(xù)開口道：“我叫楊二刀，家住靶子胡。”

　　姬月瑤一點頭：“我姓姬，名月瑤，家住紅巖村。”

　　小姑娘見姬月瑤肯與自己說所住之地，覺得姬月瑤肯真心同自己相交，更加高興：“剛剛看你使的那兩下子，可也是練家子？”

　　姬月瑤一點頭：“會一些?！?p>　　楊二刀一握拳，高興的開口道：“太好了，總算是遇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以后有時間，我去找你玩?！?p>　　姬月瑤一點頭并未拒絕，這姑娘說的靶子胡自個都沒聽說過，也不知道相隔多遠，以后也未必遇得到，應下也不打緊。

　　這時，一旁呆坐著的顧惜之拽著姬月瑤的衣角，開口道：“他跑了?！?p>　　二人這才注意到，剛剛這小偷趁著二人聊天時，已經偷偷的溜走了。

　　姬月瑤歪頭示意：“楊姑娘不去追嗎？”

　　楊二刀一揚手，頗為豪氣的開口道：“叫我二刀就行，我錢財也追回來了，沒什么損失，剛剛又踢了他一腳，算是扯平了。這世道活著都不容易，想來也是被逼無奈，就不拉他去見官了。”

　　姬月瑤會心一笑，這姑娘倒是可以相交，淳善秉性，又愛憎分明，一副江湖人做派，難得的痛快人，挺和自己的氣場。

　　一旁的楊二刀似乎有些誤會，以為姬月瑤在笑自個的名字，于是開口解釋：“我娘生我的時候，我爹在外面跟別人打架，亂戰(zhàn)之下被人砍了兩刀，回來后也只不過流了些血，一點事都沒有，一高興，便給我起了個二刀的名字?！?p>　　姬月瑤正要說什么，忽然見一旁跑來兩個瘦弱漢子，一上來便是急得差點跪在地上：“東家，怎么一眨眼，您就沒了，可嚇死我們了！”

　　楊二刀一晃手中的荷包：“剛才有個賊人偷了我的荷包，是月瑤姑娘給我搶回來的！”說完話后，便用手指指了指姬月瑤站著的地方。

　　兩名漢子一拱手，謝過姬月瑤后，便對著楊二刀開口詢問：“大東家還在前面等著，咱們趕緊回去吧?！?p>　　楊二刀看了看前面來時的方向，又看了看姬月瑤：“我得走了，我爹還在前面的賭莊等我?！?p>　　兩名漢子有些愕然，均是面色一緊，顯然，小姑娘是不該把行蹤暴露出來的。

　　漢子又看了看四周，確認不過是兩個小孩，又是松了口氣。

　　姬月瑤揚起單純的笑臉：“二刀姑娘，再見。”

　　楊二刀又是一抱拳：“再見?！北憧觳酵刈呷?。

　　幾人走后，姬月瑤眼睛便是一閃一閃的。

　　她肯定，剛剛她聽到了賭莊二字，意思就是前面拐彎處應該是有個賭坊。這不由得讓她興奮起來，又摸了摸袖口中的一兩銀子，這點家當，確實少了些。

　　當劉伯架著馬車要回去時，姬月瑤便忍不住溫聲細語，央求道：“劉伯，您能陪我去個地方嗎？”

　　劉伯一愣：“什么地方？”

　　姬月瑤細聲細氣的答：“就前方拐彎處，沒多遠呢?！?p>　　劉伯沒多想，趕著馬車便向姬月瑤指的地方行去。

　　等到了門口看到大大的賭坊二字，拉了顧惜之便要離開。

　　姬月瑤一使勁趕緊拉住顧惜之，二人呈拉扯拖拽姿勢，姬月瑤看著劉伯開口道：“就來兩把，不打緊，不會被莊家盯上。我這也是，實在缺銀子花。只有這行，來錢快嘛。”

　　劉伯臉拉的很長，一副不想多說，男人嘛，大多都來過這種地方，姬月瑤說的他都懂，可是顧惜之就在一旁，他可不想讓阿之從小便是接觸這些東西。

　　奈何姬月瑤軟磨硬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什么自己手里沒錢，天天在家啥也干不了，總是吃他家睡他家，心里過意不去，總想著手里要是多點銀子也能給家里人買點什么，孝敬他老人家。

　　雖然劉伯沒覺得姬月瑤在家里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可聽著她說的話，又覺得有些道理。

　　這話語打彎繞道的，顧惜之便先一步，被拉了進去，劉伯一急，匆忙跟上去，三人便是一前一后的進了賭坊。

　　姬月瑤打從進去后，便是緊緊的拽著顧惜之，把他緊緊禁錮在自己能立馬抱住的地方。即使劉伯幾番試探，都不曾被拉來。

　　沒想到外面道路上的人三兩個，而賭坊中卻是人來人往的，擁擠著好不熱鬧。

　　看著好幾個賭盤存在，姬月瑤忍不住感慨，沒想到，小地方也是這么熱鬧。

　　停在一處小本下注搖骰子的莊前，看了別人來了兩波，這心里便是有了數，先是把一兩銀子塞到劉伯手中，又拽著劉伯半蹲著。

　　等著莊家搖完骰子開了口：買定離手手后，便湊到劉伯耳邊開口道：“二三二，小”

　　劉伯驚訝，可還是聽了姬月瑤的話，把一兩銀子壓了上去。

　　沒想到的是，骰子一開，真如姬月瑤猜的這般，二二三，一個不差

　　等這波錢到手，劉伯被分了足三兩銀子。

　　知道姬月瑤的本領后，劉伯用眼光快速的掃過姬月瑤面龐，示意可否繼續(xù)。

　　姬月瑤一點頭，又玩了一把，本錢全壓，這次雖然沒猜中點數，可大小還是壓了個準，而當時這邊下注比例差別較大，因此姬月瑤這邊的人，足足分到三倍的價錢。

　　好些人明顯興奮的眼紅亂了分寸，拿著錢又重重的壓回剛剛壓在的點數。

　　劉伯不想待在這里，便要拉著二人離開，姬月瑤不動聲色拉住，示意別走。

　　劉伯無奈，只得留下。

　　在姬月瑤說了大后，劉伯聽了姬月瑤的意見，只壓了一兩銀子。

　　沒想到的是，這把卻是輸了。

　　有些意外之下，劉伯匆忙往姬月瑤這邊看來。詫異的想要開口詢問兩句。

　　姬月瑤默默的擺手，示意不要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