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欣欣匆忙套上衣服,從窗口爬出來,輕手輕腳的落到地上。樂意幫杜欣欣關上后窗,拍拍杜欣欣的胳膊,示意杜欣欣跟著她走。
杜欣欣不樂意的嘟嘟囔囔,“你這不是有病嗎,這大半夜的。你找我干啥啊你,我剛睡著呢?!?p> 樂意側頭沖杜欣欣說:“找你干啥,找你干啥,你說說你晚上干啥了!???你吃飽了撐的慌,所以去找樂錢潮和洪祥梅個茬兒是不是?我叮囑你多少句,讓你千萬別說出去。你呢,你耳朵里面長驢毛了是吧。???”
用力夾巴了兩下眼皮子,杜欣欣搓搓手,腆著臉解釋:“我聽你的話了啊,我沒朝外傳啊。我去找樂錢潮他們,是想告訴他們,我和他們是一伙的。”
樂意就著微弱的亮光,歪鼻子斜眼的瞅著樂杜欣欣,用鼻子噴了股氣兒出去,“你說之前,能不能好好想想啊。要是樂錢潮和洪祥梅是兇手怎么辦?啊?如果柳二是他們殺的怎么辦????”
樂杜欣欣抖了抖身子,使勁朝樂意胳膊上貼,“不可能吧?他們怎么可能殺柳二?”
“怎么不可能。現在沒找到兇手,所以誰都可能是兇手?!睒芬馀牧硕判佬兰珙^一巴掌,“你以后長點兒腦子吧你,別成天只圖嘴上快活?!?p> 杜欣欣小雞吃米似的,猛勁兒的點著頭。她緊跟著樂意,兩人墊手墊腳貼著墻邊走路,像是兩只出來找食吃的夜鼠賊。
走了五六步,杜欣欣小聲問樂意:“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俊?p> 樂意低聲回答:“去查查柳二哥這個事兒,看看能不能查出點兒什么來?!?p> 杜欣欣揪住樂意的袖子,讓樂意停下來,“咱倆去查?這太危險了。咱們又不是治安隊的,柳二也不是咱們的親戚,這事兒跟咱倆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樂意,你別瞎惹事?!?p> 樂意說:“這事兒鬧的我睡不著覺,不查不行。明天野人就得死了,野人一死,兇手就更不好抓?!碧蛱蜃齑剑瑯芬饫^續(xù)說:“野人雖說長了一身長毛,但也算是個人,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被弄死,我受不了?!?p> 杜欣欣用指尖點了下樂意腦門,指責樂意,“你這腦子怎么這么怪啊,野人怎么可能是人呢。野人,那就是畜生,跟狼和皮子沒什么區(qū)別?!?p> 樂意著急去查,不想跟杜欣欣廢話,一把拉住杜欣欣的手,扯著她朝前走。
杜欣欣掙了兩下,沒掙開,急促著聲音催樂意,“你放開我的手,我可不陪你去干這種危險的事兒。要是真碰見兇手怎么辦?我還沒活夠呢?!?p> “噓。”樂意讓杜欣欣噤聲,“你當我不怕兇手啊,我也怕。”
“那你還去查。”
樂意突然“嘿嘿”笑了兩聲,“有你湊伴,我就沒那么怕了?!?p> 杜欣欣激動的斥責樂意,“樂意啊樂意,你這是要死還得拉個墊背的是吧。你可真夠壞的。你放開我,我不陪你去了。我要回家睡覺?!?p> 樂意就是不松手,死抓著杜欣欣的手。她故意壓粗了聲音,嚇唬杜欣欣,“我懷疑兇手就是樂錢潮。我們知道了樂錢潮的秘密,你覺得樂錢潮會放過我們么?就算現在他不動手,但將來的某一天肯定會對我們下死手。樂錢潮連柳二都能殺了,那就更不差我們兩了。杜欣欣,你想死嗎?”
杜欣欣被樂意嚇出了一身冷汗,兩條腿都顫顫了。她搖搖頭,帶著哭腔兒回答,“不想死?!?p> “我也不想死?!睒芬馑砷_手,拍拍杜欣欣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所以,我們必須在野人死之前,查到誰是真的兇手?!?p> “可我怕。”杜欣欣眼淚都嚇出來了。
樂意說:“我也怕啊。”就因為她怕,所以才把杜欣欣找出來,一塊兒去查。如果光她自己,這黑不隆冬的,要查的還是個殺人犯,她說不準就半途而廢了。有了杜欣欣作伴,能給她壯不少膽兒。
樂意湊到杜欣欣耳邊,小聲說:“咱們就到處聽聽墻根,也不干別的,沒什么可怕的。”
“他們肯定都睡著了,能聽到什么?。俊倍判佬啦欢?。
樂意眨巴兩下眼睛,對杜欣欣說:“要是真的兇手,他肯定不會睡。野人不死,他心里不安穩(wěn)啊,哪能睡得著?!?p> “睡不著也不可能自言自語啊?!?p> 樂意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瞅著杜欣欣,“你腦袋里面裝的都是淤泥呢吧,我都說這么多了,你怎么一竅兒都不通啊你。你就不會拐彎想想?”
杜欣欣小心翼翼的問樂意,“想什么?”
樂意沒好氣的說:“誰沒睡覺,誰就最有可能是兇手。就算不說話,但他一直不睡,那肯定有貓膩。你懂了嗎?”
杜欣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樂意帶著杜欣欣摸到樂錢潮家門外,兩人把臉貼在大門縫上,朝里張望著。
樂錢潮房間有亮光,光很暗,應該是開著臺燈。
拍拍杜欣欣的肩頭,樂意帶著杜欣欣摸到了樂錢潮家房后。樂意示意杜欣欣蹲下來不要動,她則悄悄摸到樂錢潮后窗那塊兒,鬼鬼祟祟的將一只眼睛貼到了窗玻璃上。
透過窗簾的縫隙,樂意看見了樂錢潮的鼻子尖,也只能看見樂錢潮的鼻子尖。她歪著脖子,把腦袋轉來轉去,想找個好角度,看看樂錢潮的眼睛。她想看看樂錢潮的眼神,從他眼神里抓點兒有用的信息。
可她別的脖子都疼了,也還是只能看見樂錢潮一點點鼻子尖。
樂錢潮正盯著桌面發(fā)呆,根本不知道樂意在后窗偷窺他。他呆了十來分鐘,嘆了口氣,起身關了臺燈,躺到了床上。
樂意見屋里燈都關上了,縮了縮酸溜溜的脖子,墊手墊腳挪回杜欣欣身邊。
蹲了十來分鐘,杜欣欣蹲的腳都麻了,肚子也有點兒受涼,里面咕隆咕隆一直響,像是有魚在她肚子里頭吹氣泡似的。
樂意來到樂欣身邊的時候,杜欣欣正好呲了個無聲的臭屁出來。
俗話說,響屁不臭,臭屁不響,呲拉屁能臭一頭晌。杜欣欣這會兒放的正好是個呲拉屁,熏死個人。
樂意憋著氣拉著杜欣欣快速朝前走,離開這片有臭味的地方。走出老遠,樂意才松開鼻翼,用力喘了口氣。
她沖杜欣欣說:“剛才肯定是誰家施肥了,熏死我了?!?p> 杜欣欣趕緊附和,“是啊,臭的要命。我剛剛在那蹲著的時候,聞著好幾次呢?!倍判佬勒f瞎話的時候特別溜,聽著跟真的似的,硬是把自己放的呲屁味賴在了別人身上。
樂意抬手在鼻子前頭扇乎了兩下,沖杜欣欣說:“走吧,咱們去洪祥梅那里看看。”
杜欣欣張開嘴,想問樂意去洪祥梅那兒看什么,還沒說出話呢,屁就竄到了洞口。她趕緊閉上嘴夾緊屁股,把屁憋回去。
“走啊,別磨蹭啊?!睒芬庖姸判佬啦粍?,催著杜欣欣。
杜欣欣把屁夾回去之后,小步竄到樂意身邊,納悶的問樂意,“你在樂錢潮后窗那兒,看見什么了?”
樂意說:“光看見樂錢潮個鼻子尖兒?!?p> “那你還看那么長時間?!?p> 樂意搓搓鼻頭,“查案子不都這樣嗎。你沒看電視上演的查案的,都是在那蹲大半天?!?p> “人家蹲著是為了抓壞人,你是去看鼻子尖的?!倍判佬婪藗€白眼兒,“再說了,人家電視上那是警察,你呢?你是個給畜生看病的。咱們還是回家吧,別瞎折騰了?!?p> “別啊,我還什么都沒查到呢。”樂意拉住杜欣欣的胳膊。
杜欣欣歪嘴,“你光在窗外蹲著,能查著什么啊。今晚上,就算你把鎮(zhèn)上所有住戶的后窗都蹲一遍,你也查不到誰是兇手。這大冷天的,你別瞎折騰了?!?p> 樂意張了張嘴,想駁斥杜欣欣的話??伤犷^想想,杜欣欣說的確實有道理。
“要不,咱們爬墻進去查查?”樂意試探性的提出建議。
杜欣欣用力搖頭,“我可不去,我怕被當成賊抓起來?!?p> “那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回去吧?!睒芬獍櫰鹆嗣碱^。
杜欣欣雙手抄在棉襖袖子里,蹲了下來。樂意蹲到杜欣欣對面,和杜欣欣大眼瞪小眼。
兩人像是半夜出洞的兩個蛤蟆精似的,一邊呼氣一邊互瞪,好半天沒說話。
樂意先張了嘴,“如果樂錢潮真的是兇手,那咱們以后可就危險了。”
杜欣欣吸了吸鼻子,“我覺得樂錢潮不是兇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看著儀表堂堂的,可連殺魚都不敢?!?p> 樂意歪著腦袋想了想,“你說的也對?!?p> 杜欣欣撐著腿站起來,“我們還是回家睡覺吧,別管閑事兒了?!?p> 杜欣欣堅決要回家,樂意拉不住,只能怏怏跟在杜欣欣身后。
樂意很想繼續(xù)查,想把柳二這事兒查出個究竟來。她想法是好的,可做法不對頭,所以肯定查不出東西來。
眼看杜欣欣家就要到了,樂意說:“要不,你陪我去看看野人?”
“看野人干什么?”杜欣欣根本不敢去看。
樂意眨巴著眼睛,“我覺得那個野人會說話,說不準他知道兇手是誰呢。”
“你腦子里頭都想著什么呢,野人野人,那就是個畜生。你聽過畜生會說話么?”
“鸚鵡?!?p> 杜欣欣梗了一下,“好吧,鸚鵡確實會說話,但野人絕對不會?!?p> 樂意說:“去看看吧,???你在門外等著我就行。”
杜欣欣想了幾秒鐘,非常勉強的點了腦袋,同意跟樂意去張黑家看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