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道森巡警。需要我為你畫一幅畫嗎？先生?！背虄x嘴角帶著微笑。
道森驚訝的眼珠都快要瞪出眼眶了。
他嘴唇張開，鼻翼快速的收縮，指向程儀的手指微微顫抖，“你，你，你……”
“看起來東方人也能成為受人尊敬的紳士?！?p> 程儀注視著道森驚駭而又不知所措的眼神?！安幌衲闼f的只能成為小偷或者勞工?！?p> 他突然伸出胳膊，揮出了勢大力沉的一記勾拳。
拳頭狠狠的打在道森的下顎上，巡警那顆圓圓的腦袋被帶著向后仰起，兩枚沾著血的牙齒從口腔里飛出。
道森踉踉蹌蹌的退后，下意識的想要去摸腰間的手槍。
男仆拉爾夫從后方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另外一直手像鋼鉗一樣勒住道森的身體，控制住他的手，順便讓他無法發(fā)出尖叫引來不遠(yuǎn)處其他巡警的注意。
“打巡警會惹來麻煩吧？”昂熱皺著眉頭。
他的聲音中沒有多少恐懼，卻有些擔(dān)憂。
巡警是非常抱團(tuán)的一群人，即使是黑道上最狠的黑手黨份子，也知道有可能的話不要傷害巡警。否則全哈羅蓋特的警探都會像打了雞血一樣找你的麻煩。
“不妨事?！背虄x笑了笑。
他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一眼男仆拉爾夫，揮揮手。
“放了他?！背虄x命令道。
拉爾夫一言不發(fā)的松開了道森。
道森的臉此時望上去狼狽不堪，嘴角沁出一抹鮮血，眉骨處還在額頭后仰的時候在馬車上擦了一下。
那里的皮膚很薄，一下子就裂開了一道醒目的口子，鮮血淅淅瀝瀝的流下。
“你，你這個混蛋?！钡郎恼Z氣中含著按捺不住的憤怒。
他的手就搭在槍柄上，卻遲疑的不敢拔槍。
這個之前一直在龍街上賣畫的中國小孩好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那樣。
不止是衣著和打扮，更大的變化是氣質(zhì)。
原本一直堆在臉上的溫和笑容不見蹤影，柔和的眉眼處顯露出刀鋒一樣凌厲的表情。
只有真正沾過鮮血的人才能有這份氣場。
道森被程儀從容的神態(tài)有些嚇住了，心里不停的打著鼓。
“道森先生，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打你這一拳嗎？”
“因為我漲了要收的錢，從五便士漲到了一個先令?！钡郎恼Z氣中帶著恨意。
“不不不?！?p> 程儀擺動著食指，他右手上的白色手套上面還沾著幾滴道森的血水，紅的刺目?！澳阃耆沐e了其中的邏輯關(guān)系?！?p> “我打你是因為你歧視我，你從心底里覺得我是一個不值一提的東方野狗，行走的黃色瘟疫。所以我要打你。這是給你的教訓(xùn)?！?p> “至于保護(hù)費(fèi)什么的……”
程儀聳聳肩，“我是一個公平的人。我給你交保護(hù)費(fèi)，你讓我們原本想讓我們當(dāng)扒手給他們掙錢的養(yǎng)父母不來侵?jǐn)_我的生活，很正常的交易?！?p> “無論是五便士還是一先令。我當(dāng)然不希望交這么多錢，但誰讓您是巡警呢？這是你的賣方市場，你當(dāng)然有資格開價?！?p> “幾便士也好，一先令或者一英鎊也罷。這完全只是生意，我尊重這一點(diǎn)。”
“客觀來說你提供了我可以不去當(dāng)小偷的權(quán)利，所以我不為此而憤怒，甚至還要感謝你?！?p> 他從懷里掏出錢包，打開從里面抽出了兩張十英鎊的大鈔。
“我打了你一拳，是給你的教訓(xùn)。我警告你，你下次要是再敢歧視別人，就不是一拳能解決的事情了。但同時，我并不為我們的交易本身感到生氣。相反，我說了，我是一個公平的人，這是我給你的回禮。”
程儀把紙幣放在馬車的車轅上。
“足夠交幾百個星期的保護(hù)費(fèi)了吧?！背虄x甚至還開了個玩笑。
“拿了這筆錢，我們兩清。道森巡警?！?p> 道森被程儀說蒙了。
他一會兒抬著頭看向程儀，一會兒有盯著那兩張紙幣，心情像是過山車一樣搖擺。
道森有過瞬間的沖動想要硬氣起來，把錢摔在程儀的臉上，叫這個東方佬滾蛋?？伤厣垘派暇S多利亞女王的頭像是那么的美，笑容是那么的可愛，瓦解了他所有的不理智行為。
程儀微笑的看著道森，剛剛他臉上充斥著刀鋒般的鋒利，現(xiàn)在又換上了往日里陽光的笑容。
魔鬼。
這個詞匯猛然間跳出道森的心頭。
他眼里的程儀就像是地獄中的魔鬼，剛剛用被巖漿包裹的皮鞭鞭撻了你的靈魂，又微笑的打了個響指在你面前變出一排漂亮的魅魔。
你想要生氣，想要發(fā)狂，卻又覺得……其實這樣還是蠻好的。
道森猶豫了片刻，伸出手，顫顫巍巍的從馬車車轅上拿起錢收進(jìn)自己的懷中。
“我為自己之前的冒犯感到抱歉，我們兩清了，先生?！彼恼Z調(diào)僵硬的像是一塊石頭。
“很好?！背虄x點(diǎn)點(diǎn)頭。
道森轉(zhuǎn)頭就想要離開這里。
“等一下。既然已經(jīng)兩清了。我想知道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么事？”道森警惕的反問。
“是關(guān)于我曾經(jīng)養(yǎng)父母的。我覺得在女王的治下，有他們那樣道德敗壞靠訓(xùn)練小孩子當(dāng)扒手的人渣，實在是太不好了。你贊同我的觀點(diǎn)嗎？”
“你……是希望我替你去報復(fù)他們？”
道森揣摩了半天，才想明白程儀在說什么。
“我只是希望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當(dāng)然，對于熱心為民的巡警，作為哈羅蓋特城的紳士公民，我很樂意給一筆捐款?！背虄x說的冠冕堂皇。
“呃……好吧。我可以讓下城區(qū)的老大……”
“不，你不用告訴我你怎么做。不過是兩個底層的混混，我相信你這樣經(jīng)驗豐富的警察有能力處理好。你只需要搞定后找到拉爾夫，我會在我的男仆那里留一筆錢?！?p> 程儀伸出了手。“你覺得如何？”
“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發(fā)的財，但您真的是一個天生的大人物，說話的語氣和那些市議會的議員幾乎一樣。”道森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低下頭，親吻了一下程儀的手背。
“先生，我沒有拒絕的道理，我會處理好的?！?p> 他此時表現(xiàn)的心悅誠服的多：“我由衷的為此前的冒犯感到抱歉?！?p> “好了，就這樣吧。”程儀坐回了車?yán)铩?p> 馬車中，昂熱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可是語調(diào)中驚嘆幾乎無法克制。
“你打的他滿臉開花，結(jié)果他還心甘情愿的親吻了你的手背，這就像魔術(shù)一樣，真是難以置信?！?p> “我只是向他提出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條件，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