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過去,春喜聽著遠(yuǎn)處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和街道兩旁圍觀的百姓,小聲往花轎里喊道:“小姐,咱們快到陸府了?!?p> 到了?
李知愚緩緩睜開眼,耳邊不停傳來人群的高呼聲。
她理了理衣服,問春喜:“看到新郎了嗎?”
春喜抬頭看去,一眼看到站在陸府門口的新郎官,高興地說:“小姐,姑爺在門外等著呢?!?p> 李知愚挑了下眉毛,她原以為陸堯會給一個下馬威,讓她自己獨(dú)自進(jìn)門,好成為青洲城的笑柄。
沒想到,他竟然出現(xiàn)了。
搖晃一路的花轎在陸府門前停下。
李知愚立即察覺有一道凌厲的眸光漸漸靠近。
她驀地一笑,重新蓋上紅蓋頭。
片刻,媒婆掀開門簾,高興的語調(diào)響了起來:“小姐,新郎官到了,您該下花轎了?!?p> “好?!?p> 李知愚被媒婆牽著手迎下花轎,媒婆嘰里呱啦說一堆祝福的話,才將她的手遞到另一個人手上。
那人的手掌寬大熾熱,手心似乎還有些繭子,是個男人的手。
她知道,那是陸堯的。
站在陸府門前兩邊的百姓,你爭我搶地探出頭,迫不及待想看見這位新娘子,究竟長得什么模樣。
一婦人盯著年輕貌美的新嫁娘和高大俊逸的新郎,嘴里酸道:“若不是陸公子醉酒冒犯了此女子,以李家的家境,這輩子也摸不著陸家的門檻啊?!?p> 身旁的婦人也跟著搭話:“可不是嘛,人家就是走運(yùn),幾輩子修來的福分?!?p> “那可不一定。萬一是這李小姐主動獻(xiàn)身呢?”
“這話可不經(jīng)說,你可有真憑實(shí)據(jù)?”
“這要什么真憑實(shí)據(jù)?”婦人往旁邊吐掉瓜果殼,露出一臉尖酸刻薄樣兒:“這可是青洲城陸家,多少姑娘想嫁嫁不了。這年頭,一肚子壞水的女人多了去了,再加上長得年輕漂亮,主動送上門的人,哪個男人不稀罕。這點(diǎn)雕蟲小技,左不過狐貍精的伎倆罷了?!?p> “噓,說這么大聲做甚,小心被聽見,落人口舌?!?p> 兩個女人視線從新娘身上收回,彼此交了個酸溜溜眼神。
李知愚聽著那些嚼舌根的聲音,內(nèi)心無半點(diǎn)波瀾,平靜跟上陸堯的節(jié)奏,緩緩走上石階。
男人孤冷的嗓音響起:“終于得償所愿了?!?p> 李知愚嘴角微微揚(yáng)起,道:“公子,你這是何意?”
男人譏諷:“入局者迷,旁觀者清。方才那些人的話,還不夠清楚嗎?”
那些罵人的實(shí)話?
李知愚穩(wěn)穩(wěn)走上石階:“公子如果這樣想好受點(diǎn),那知愚無話可說?!?p> 然她的話音還未結(jié)束,猝不及防被他攬腰抱起。
看熱鬧的百姓開始起哄。
李知愚看著地上的燒紅的炭盆,一股熱氣涌上來。
“李知愚,倘若我現(xiàn)在松手,你說會如何?”陸堯輕描淡寫說著。
李知愚伸手摟住他脖子,她的冷手觸碰到陸堯脖子一剎那,能明顯感覺到他怔了一下。
“陸公子,嫁給你,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只當(dāng)家里多雙筷子,多個吃飯的人便可。我絕不影響公子任何。何況,你我婚事涉及兩家顏面,即便不為我著想,也請為家中長輩考慮。老人家年紀(jì)大,受不了刺激?!?p> 陸堯低頭看著眼前這個穿著大紅色,即將成為他的新娘子的女人,從未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般,厭惡一個不知廉恥、主動送上門的女人。
他嘴角噙著笑意,眼神卻冰冷孤傲:“好一個伶牙俐齒的李知愚?!?p> 說完,男人麻木地跨過火盆,之后也似完成任務(wù)那版,進(jìn)行完所有成婚流程。
一切結(jié)束后,李知愚徑直被送到婚房里頭干坐著,從熱鬧喧嘩到寂靜無聲,從黃昏到半夜,待婚房里伺候的下人都離去,僅剩春喜時,婚房里還是不見陸堯蹤影。
春喜著急起來:“小姐,姑爺怎么還沒回來?這都什么時辰了?”
李知愚用力掀開紅蓋頭,春喜大驚失色,快速撿起紅蓋頭:
“小姐,你怎么自己掀開紅蓋頭了???這多不吉利啊,小姐,你快蓋上?!?p> “不吉利?你們怎么這么迷信?”李知愚拋下句話,起身打量起屋子。
她原本還想觀賞一下,青洲城第一大戶家里長得什么樣,只是當(dāng)看見到處貼滿了紅色的玩意兒,看著看著便沒了興趣。
春喜望著小姐有些失落的神情,替小姐委屈:“小姐,我出去找姑爺?!?p> 李知愚面不改色:“不用找了,他今晚不會回來的?!?p> “可是今夜是新婚之夜,這……”春喜瞧著小姐疲憊的模樣,“不行,我出去找找,我一定把姑爺找回來?!?p> 李知愚走到窗邊,聽到外頭有不少男男女女歡笑聲,笑了笑:“喏,他興許正在臨幸他的貼身丫鬟或者小妾什么的,你過去掃他的興,他萬一生氣,你不是白白去送死么?”
春喜聽到了女人的嬉笑聲,氣得發(fā)抖:“小姐,他們太欺負(fù)人了,今日是小姐嫁進(jìn)陸府的第一天,姑爺非但不來陪小姐,還跟其他女人在一起過夜!姑爺怎能如此羞辱小姐!”
羞辱?
這些男人三妻四妾多了去了,即便今晚睡在這里,以后一樣會躺在其他女人床上。
這難道就干凈了?
李知愚懶懶地坐下來,滿不在乎:“他不來就不來吧,我還能睡個好夢。”
“小姐,今夜畢竟是洞房花燭夜。姑爺此舉莫不是在羞辱小姐,若傳出去,旁人如何想?”
“我管他們怎么想?!?p> 李知愚自嘲一笑,看著不服氣的春喜,怕她憋出病來:“春喜,別以為嫁了個男人,你就萬事大吉了。有些父母尚且如此,何況男人。女人靠得住的永遠(yuǎn)只有自己。”
春喜視線跟著小姐,小姐似乎對姑爺?shù)氖潞敛辉谝狻?p> “你知道女人怎么樣才能不依靠男人嗎?”
春喜眨眨眼,覺得小姐跟從前不一樣。
李知愚拿起一塊點(diǎn)心墊了下肚子:“你需要兩樣?xùn)|西?!?p> 兩樣?
春喜看著絲毫不在意的小姐,自己著急也無濟(jì)于事。她走到小姐跟前伺候:“小姐,那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