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今晚沒有一人去葛家莊,只因為孫東??祻?fù)了!
昨天還虛弱至極呼吸孱弱的孫家家主,服下了一晚湯藥后,頓時滿面紅光,神采奕奕。
“厚才,你生了個好兒子??!哈哈!”
在床上躺了太久,此刻召集兒孫們匯聚一堂,孫東海仍是站著。
余威尚在,其他人也沒敢坐,皆陪著,分列兩旁。
“爹,文澤可是您的孫子,這是您的福氣?。 ?p> 孫厚才躬身在側(cè),對著孫文澤招手,“文澤,還傻站著干嘛?快來和你爺爺說說在白鹿書院的趣事?!?p> “哎,不急,文澤啊,你先回去,爺爺晚些去找你,咱們爺孫暢聊個痛快!”
孫東海擺手攔住,另有安排。
“爺爺剛恢復(fù),應(yīng)多加休息才是,孫兒見爺爺無恙,已是心滿意足?!?p> 孫文澤顧著長輩的身體,“爺爺晚些可直接休息,孫兒明日再向您請安?!?p> “好,好!文澤孝順吶!”
大手一揮,孫東海準了。
待孫文澤離開后,老家主面色陡轉(zhuǎn),氣息一寒,盯著孫厚才外的三個兒子。
“聽說,你們兄弟幾個,很想我死?”
......
離開主家大院的孫文澤并沒有立刻回自家家門。
他是儒修,師承白鹿書院,此番回青山鎮(zhèn)本就是了結(jié)心愿。
儒修者,需養(yǎng)性。
何為養(yǎng)性,性乃心念所在,又謂養(yǎng)心,修煉層次又稱養(yǎng)精蓄神。
儒修不練體魄,只修心性元神,與常規(guī)的修道宗門不同,此道沒有鍛體、煉氣、紫府、元嬰、化神等境界劃分。
前期唯有養(yǎng)性,養(yǎng)性之上就是煉虛!
白鹿書院傳承的養(yǎng)性之法,主張入世,于世俗見生死通陰陽,心即神所在,若有一天,儒修者歷經(jīng)磨難,明悟本心,便可一日得道。
白鹿書院的祖師便是如此。
孫文澤此番從書院回青山鎮(zhèn),也是明心,遇家人將離世應(yīng)何為?
尋三紋壽藤是他的從心之舉,此亦為儒修正道。
書者,信也,行見得失,方悟真理。
讀書人,應(yīng)當遵從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想到什么就去做,做后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對是錯,才能領(lǐng)悟到其間道理,穩(wěn)固心境。
現(xiàn)在外出的孫文澤,是為了解決另一個心事,和他交易的人究竟是誰?
念者,魔也,惘聞不顧,心劫暗落。
暗中那人幫了他,他得當面和對方說聲謝謝才行,不然一直掛念著這個事情,以后若是真有機會破虛,怕也會有魔障。
這在白鹿書院可是有先例的,王師以八十高齡由養(yǎng)性破虛,卻因始終記掛幼時玩伴的一句無心之語,阻了天路。
未能踏入煉虛,王師精氣神全散,臨死之際總結(jié)出這一經(jīng)驗。
“此人當真是步步為營,謹慎異常!”
孫文澤不禁在內(nèi)心中稱贊了一句姜恒。
那日,他在街上識出了姜恒的暗手王弘,也就是被他收為書童的小叫花。
只是王弘也沒見過姜恒,因為后者交代之時,始終讓王弘背對著,未曾對視過。
王弘原本也不在四??蜅D菞l街上,是姜恒特意從三條街外找的。
這不僅讓孫文澤叔伯的人手迷了眼,更是讓孫文澤本人愈發(fā)高看姜恒的手段了。
其后也是王弘讓孫文澤去的服飾店,在試衣間不顯眼的角落,尋到了姜恒的留信。
“多番舉動,謹小慎微,刻意避開我叔伯也就罷了,但于我也這般。”
孫文澤思索著,“確有考驗我膽魄的意味,另一層應(yīng)是不想正面與我們孫家接觸?!?p> 他自覺其余人未必會如他這般,將希望交給一個素未謀面之人,畢竟不是誰都如儒修這般從心。
“倘若是煉氣修士,完全無需藏在幕后?!?p> 對方換的是納靈液,這東西對孫文澤而言,只是輔助養(yǎng)性的道具,交由其他修士,也只有鍛體期和煉氣期才能用得上。
倘若煉氣修士,不該怕碰上孫家才是。
“但他是用什么手段知曉我手里有納靈液呢?”孫文澤對這點很是不解,那玉瓶本放置在他房間,鍛體期修士怎么能輕易探查得到?
“這人有重寶傍身,不愿多惹麻煩,引人猜忌!”
“按此推斷,想必他拿到靈液后必然會立即服用,晉升煉氣。”
“成了煉氣,又當如何?”
“他如此行徑,是散修才對,有能隔著院墻屋宅探查寶物的法器?!?p> “假設(shè)我是他,我剛邁入煉氣,需要鞏固修為,或者尋求進一步晉升的方式,我會借助法器去掃街尋寶?!?p> “當下最有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葛家莊夜市!”
孫文澤眼睛微瞇,推導(dǎo)大半的他,身形卻是止住了,養(yǎng)性階段的他并不能分辨修士和凡人,人海中尋一陌生人,太難了。
“少爺少爺!”
三房的管家孫治叫嚷著跑向?qū)O文澤,索性少爺還在街頭沒走遠。
“孫叔,怎么了?”
孫文澤有些納悶,為何孫叔如此著急,“是王弘沒再念書嗎?”
他收下王弘也算是過了一個小關(guān),后者被認為書童自是要熟讀詩書陶冶心境,被他安排在了自己屋內(nèi)。
“不,不是!”
孫治一臉慘白,腦袋搖晃見四下無人,才小聲道,“家主去世了!”
“什么?!”
孫文澤驚呼,感覺一股意堵在胸口,他才出來多久?
返身重回主家大院,氣氛異常低迷。
一刻鐘前還爽朗大笑的孫東海死了!
“好你個孫文澤,竟用毒草謀害你爺爺!”
最先叫囂的是大伯孫厚德。
“大哥,我孫厚才的兒子還輪不到你教訓(xùn)!”
話落,院中現(xiàn)出不少黑衣壯漢,連著將大門也封了起來,皆是孫厚才的親信。
在孫文澤離開后,孫東海嚴懲了其余三位不說,還將部分家產(chǎn)和權(quán)力下放給了孫厚才。
而就在交接后沒多久,老家主氣息陡轉(zhuǎn)直下,皮肉迅速干枯,眨眼便去了。
“三弟當真是好手段!”
二伯孫厚學細看過孫東海的情況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過,三紋壽藤若遇鷓鴣仙,可讓人就地飛升!”
“什么!?”孫文澤聽著,有些難以置信,這點他也是知道的。
他隨即沖上前查探情況,果真如同二伯所言,孫東海的征兆顯然是同時服用了二者。
鷓鴣仙,藥草本身可維持服用者的生機,讓人精神萎靡,沉醉夢境,若和三紋壽藤同時服用,受者會進入特殊的瀕死狀態(tài),即回光返照。
等等,孫文澤又想起一點,服用鷓鴣仙的人脈象不會有任何問題,總體特征宛如生機消退,活到盡頭。
“爹?難道爺爺之前虛弱的癥狀,是鷓鴣仙造成的?!”
看著父親大局在握的模樣,孫文澤嘶吼著。
“文澤啊,爹跟你說過了,你爺爺他活得夠久了!”孫厚才輕笑,目光轉(zhuǎn)向幾個兄弟。
“大哥、二哥、四弟,爹召開會議之時,我便派人去你們府上,幫著照顧家眷了?!?p> “孫厚才!你!”幾人瞪著雙眼,一時間卻不知說什么好。
“怎么?想說禍不及家人?”孫厚才訕笑,“我只知道虎毒不食子?!?p> 孫厚才略一招手,手下將一條白棱甩在地上。
其中意味,不用多說。
“爹!不可!”孫文澤擋在叔伯身前,“爹!你不能一錯再錯了!”
“文澤啊,爹知曉仙途不易,你們白鹿書院不是講究煉心入道嗎?”
“爹這是在幫你!”
“好好看著吧,將來你會感謝為父的!”
孫厚才怎會不知兒子底細,孫文澤處在養(yǎng)性,無任何修為,與常人無異。
喊了幾個親隨將自家兒子架著,正對孫厚德三人。
“唉,兄弟之間,我還是不想自己上手,不然怕你們死不瞑目啊~”孫厚才大咧地坐在地上,腳掌踢了踢無人撿起的素帶。
“三弟,想不到你才是最狠的那個!”
孫厚德苦笑著,“大哥求你,到此為止,我等妻兒皆可遣散,或為奴為婢,只求你放他們一條生路!”
“是啊,老三,倘若你趕盡殺絕,不怕你手下兄弟們寒了心嗎?”
孫厚學掃了眼那些圍著廳堂的打手,這也算埋了個釘子。
“說這么多干嘛?!我長得胖,怕疼,三哥你若還有鷓鴣仙,便賞弟弟一口酒喝!”這話是孫厚禮說的。
孫厚才慈眉善目,微微一笑,“行,哥哥滿足你?!?p> ...
一刻鐘后,廳堂已被人打掃了一番,獨留孫厚才和癱坐在地失了心魂的孫文澤。
“孫叔也是你的人?”喃喃聲響起,孫文澤反應(yīng)過來,孫治是故意去找他回來的。
“文澤啊,怎的犯糊涂了?孫治不就是咱家院里的人嗎?”
孫厚才拿著快白帕擦拭著手掌,似笑非笑。
“哦,對了,你應(yīng)該想找那個賣你藥的人吧?”
“我查過了,古草村的挖山客,叫姜恒?!?p> “下次思路大膽一些,你想想,這消息剛放出來沒多久,你就收到了消息,哪有這么好的事,三紋壽藤又不是大白菜?
昨日你去乾元堂,那人就在你隔壁的單室。
將你玉瓶中液體置入醋瓶帶出去的人也是我的。
姜恒昨夜已將雜貨店中混雜的納靈液帶走。
另外我的眼線探到今早滿春樓出了件趣事,思來想去應(yīng)是那姜恒升了境界。
對了,還有個叫王修偉的,與那姜恒一道進城,我派人看著呢,還在鎮(zhèn)東的順來客棧。
你若是想了結(jié)這因果呢,便與那王修偉一道去趟古草村。
至于家里,你娘去的早,現(xiàn)在爺爺叔伯都走了,想來也沒什么可掛念的。
剩下我這么個爹嘛,我想你心中只會有恨。
這不打緊,我年歲也不小了,再瀟灑個十來二十年也就去了,礙不著你的修途。
不管你以后究竟能不能破那虛幻境界,這次你回來,爹只想教你一個道理,
記住,世間萬般險惡皆起于利,人心叵測,萬事唯我!
走儒修一道,秉持本心方可破虛妄!
說起來,白鹿書院教你那老頭,還是我?guī)熜帜兀?p> 你別看你叔伯幾個名不副實的,你爹我,是真的有點才華。
行了,走吧,你那書童在院外等你。
最后,為父在此祝你前程遠大!”
孫厚才對著呆愣的孫文澤說了一大串。
話落,中年男人雙手掌心相對,輕合在一起,抵在胸口,向?qū)O文澤躬身。
孫文澤認得,這是儒修同輩的君子禮。
養(yǎng)性之內(nèi)皆為同輩。
父親當真藏得好深??!
?。ū菊峦辏?
愛吃妞妞的小胖墩
新書期,求追讀~~求收藏~~ 求求了,如果覺得本書有意思,方便的話還請每日翻閱到最新章!!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