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頑固,難移兮?!?p> “雨之綿細(xì),磅礴兮。”
按理,承天書院所在的太川山就在望秋城以東,然而,王正奇的言術(shù)被師叔后發(fā)的招式給止住了!
說完兩句話的于睿聰在庭院中做著怪異的動作,或雙手高抬做撐天狀,或踮腳在地上踩著特殊步子。
與此同時,望秋城上空驟然間烏云密布,毫無征兆之下,雨落傾盆。
趙家宅院異樣更甚,天井內(nèi)狂風(fēng)驟雨,竟是化作八九條水蛇撕咬向王正奇。
“師叔難道要施血祭不成?!”王正奇蹙眉大吼,周身白氣沸騰,手持硯臺往外灑出五滴墨色液體。
黑白之間,液化翼虎,沖著水蛇撕咬而去。
縱然水蛇很快便被解決,王正奇卻不敢有絲毫放松。
“噠!”
“噠!噠!”
這雨哪還有綿細(xì)的模樣,一絲一寸都如同利刃尖刀一般,敲得街巷屋宅頂上的磚瓦接連發(fā)出哀嚎。
王正奇持硯臺揚(yáng)空一甩,瞬息間整座城仿若潑墨畫下之景。
“薄霧消雨愁,硯墨藏劍鋒。”
起初于睿聰擲出的竹節(jié)毛筆,此刻被王正奇握在手,臨空寫下一行。
隨之,就見宛若畫卷的望秋雨景圖中闖入了橫豎撇捺,連串的雨露被這形狀怪異的墨劍攔腰斬斷。
大地起白霧,沖天納黑云。
四濺開的墨汁帶著迅速彌漫的白氣將整個望秋城籠罩,就連天空的烏云也迅速散去。
“小家伙還真不賴嘛?!庇陬B斠姞畈患辈粣?,反是抖著黑袍,很是悠閑。
空氣中裹挾著土灰和濕露,有些許甚至黏附上了王正奇白凈的褒衣。
看著對方的姿態(tài),王院長面色愈發(fā)凝重。
于睿聰,時年兩百歲,東陸巫族人士,舊年與趙一明同年拜在一師之下,乃是承天書院不為外人所知的不世之材。
而若要細(xì)論起巫族和承天書院的關(guān)聯(lián),還得從趙家說起。
望秋城的趙家確實與白城外城趙家同源。
約莫五百年前,趙高卓一脈遷入此地,扎根繁衍。
于后第五代家主,誕下一兒一女。
兒,趙永元;女,趙紫淑。
十六年后,趙永元拜入了承天書院;
而他不入族譜的胞妹趙紫淑,機(jī)緣巧合下,結(jié)識了一名來自東陸的巫族人士,于永恩。
淑恩因愛生情,趙紫淑得家人應(yīng)允,遠(yuǎn)嫁他鄉(xiāng)。
五十年后,僅六十六歲的趙永元于東陸看望妹妹時破虛,同年,巫族族長換任,新族長名為于永恩。
基于此,趙家、巫族、承天書院數(shù)百年來的私下淵源非同尋常。
只可惜,自趙一明后,望秋城趙家的晚輩再無儒才之資。
近年來的趙家,先是現(xiàn)任家主無疾而終,后是改修道法尋仙的獨(dú)苗葬身中州。
趙高卓一脈可謂絕后了。
如今老師趙一明和師叔于睿聰?shù)牟季郑跽嫫鋵嵵纻€大概。
他記得,在老師趙一明得知這隔了數(shù)代的重孫意外身亡的次日,白城那邊傳出了另一脈滅族的消息。
同時,外出采風(fēng)的三四個承天書院的儒生在外遭了不測。
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有人試圖以血祭之法干擾承天書院和巫族的氣運(yùn)。
要知道,現(xiàn)在巫族大部分族人都是趙紫淑和于永恩的后代。
趙一明和于睿聰都非泛泛之輩,皆看出這幕后定然是有人在蓄意謀劃。
巫族可是仙武東陸半邊天的存在,怎能容許有人以咒法撥弄全族氣運(yùn)?
這豈止是挑釁,簡直就是族恨血仇!
故而,于睿聰以巫族自有的血脈尋跡法,舉行特殊祭禮,探到了北陸內(nèi)存活的唯一一位遺孤,趙驊。
趙一明和于睿聰想嘗試用趙驊這位小輩吊出幕后之人。
當(dāng)然,王正奇不知道的是。
早在順寧城之時,于睿聰就發(fā)現(xiàn)了趙驊和項成等人。
此刻,于睿聰看著師侄,不緊不慢地將此間過往說出。
于睿聰自認(rèn)眼力敏銳,近一月前,他在順寧城瞧出項成兩人并無立刻滅殺趙驊的意圖后,就想跟著看看幕后之人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在半路途中,項成兩人以秘法打暈了趙驊,而后目的明確地直奔星衍山。
臨到山腳,項成等將趙驊丟在野外,邁步走向木屋。
同一刻下,在于睿聰?shù)囊暯抢?,涼武閣安怡從另一個方向出現(xiàn),也朝著那家酒館趕去。
就當(dāng)于睿聰想出手的時候,卻被一位用劍的化神偷襲。
對方肉身強(qiáng)勁,術(shù)法玄妙,竟強(qiáng)行將巫儒雙修的于睿聰無聲無息地帶離了星衍山。
再次現(xiàn)出行徑時,兩人出現(xiàn)在了臨近西陸魔域的墮仙林,都算是北陸的邊界區(qū)域了。
于睿聰干脆放開手段,與那用劍的化神打出了真火。
一擊大范圍的巫術(shù)下,于睿聰成功斬滅了對方,卻發(fā)現(xiàn)只是個元神分身。
另外,不走運(yùn)的是,于睿聰那招太過強(qiáng)盛,無意間驚擾了一位似在林中靜修的化神后期大圓滿修士。
那位披肩散發(fā),身材小巧玲瓏,乍看約莫八九歲之齡,坐騎是只紫府中期境地的白狼。
若按現(xiàn)在的說法,那白狼當(dāng)屬八階妖獸。
但詭異的就在這,那女孩模樣的修士竟是使得太陰之力,不由分說地將于睿聰打得很是狼狽。
兩人一狼隨即迅速生起新的爭斗,打著打著闖入了魔域。
于睿聰?shù)韧鹑缤绷笋R蜂窩一般。
好些個境地不夠的魔獸魔道不知死活向著他們做出飛蛾撲火般的舉動,僅是為了用魔氣侵蝕幾人的軀體。
當(dāng)即,魔域的埋仙骨淵,魔氣滔天,魔道高手也出手了。
于睿聰竭力周旋,耗費(fèi)數(shù)十日,終是逃出了魔域。
可他出來后卻得知師兄趙一明飛升了。
儒家的傳承有序,于睿聰自是知道的,王正奇突破,趙一明破境助力理所應(yīng)當(dāng)。
他最氣的是,他堂堂一巫族少族長,被人算計了一路才后知后覺。
那位用劍的化神是故意把他拖到墮仙林的!
落得孤寡一人留在北陸的于睿聰,干脆以祭禮請巫祖屏天,自己重算命卦。
期間,于睿聰看到了一絲新生的黑線連上了他的運(yùn)卦。
再三卜算下,于睿聰又發(fā)現(xiàn)了趙驊和幾個涼武閣的命星挨在了一塊。
以于睿聰?shù)谋臼?,探查到盟會的‘許俊良’并不是什么難事,更別說他還曾親自到過衡店。
冥冥之中巫祖反饋的天意顯示,‘許俊良’不僅是當(dāng)初衡店內(nèi)的人,還是趙驊周邊的三人之一。
在巫祖意志的幫助下,于睿聰有了安排。
他按照算好的時日,在望秋城趙家私塾內(nèi)設(shè)下祭禮陣法,并親身守在城門等候‘許俊良’。
此次祭禮的最大目的,實是于睿聰想以這‘許俊良’為引,沿他己身卦象黑線,一舉貫通諸般因果,斬滅暗中敵手。
至于文華和另一名女子消失的黑洞,其實是當(dāng)年趙永元和妹夫于永恩合力在望秋城設(shè)下的傳送陣法,直通巫族祖廟。
?。ū菊峦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