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大限已至
“夫君，夫君？！”
李慎猛的回神，看了眼碗里的食物，又看了看身旁的陸氏，連忙頷首道：“嗯嗯，不錯不錯，后廚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清蒸魚做的真是倍香！”
陸氏關(guān)切的探究，“夫君，可是有什么心事？”
“沒有，近來太累了，吃了晚飯，早些休息?！?p> “夫君？”
陸氏明明看出了有心事，以小荔枝的腦袋都能看出有心事來，可想而知，李慎是多么的心不在焉！
桌子旁邊伺候的妙妙跟著問道：“王爺，若是有事可說出來，吩咐奴才去做……”
李慎捏著筷子想了想，起身說道：“不行，我要去看看魏相?！?p> “魏相！？”
陸氏一愣，瞧著外面陰云重重的天氣，冷風(fēng)肆意，刮得庭院里一個沒有。
“現(xiàn)在去是否太晚了些？！”
妙妙跟著說道：“今夜可能有雨，如此貿(mào)然登門……”
自從把止疼藥給了那個中年人，李慎的心臟就怦怦直跳，到現(xiàn)在都沒有恢復(fù)正常。
他打了個收拾，招呼著外面的清風(fēng)。
隨即不如內(nèi)堂換了一身袍子，拿著雨傘，想了想又準備了幾兩銀錠子，負責打賞府上開門的小廝等人。
他安慰著陸氏，“魏相突發(fā)疾病，我好歹懂些醫(yī)理，去了，能幫上些許忙！你們吃了飯，就抓緊睡覺，不必等我?！?p> 他一揮手，命令道：“妙妙好生伺候夫人吃飯?！?p> 說罷，不聽二人的勸解，快步離開了后宅。
夜深人靜，李慎生怕危險，特意多交了幾個人，主仆一行六七人著急忙慌的前往，路上陰風(fēng)四起，陰云密布，冷的風(fēng)直吹到骨頭縫里，天壓得低沉，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還沒來得及到相府，一顆顆冰晶便從天上砸了下來。
李慎騎馬快行，到達相府門口，給了兩錠銀子，才得以通傳。
他剛剛步入庭院，便有一年輕人迎接上前。
“長子魏汝璽?！?p> “次子魏思瑾。”
兩人一拱手，共同說道：“拜見紀王殿下?！?p> 李慎順著二人往內(nèi)看去，只見大廳里面沾滿了人，魏公的妻子兒女全都聚集一堂，有的還帶著孫子孫女，寂靜無聲，壓抑的氣氛比天上還要可怕。
李慎擺擺手，“不必多禮?！?p> 他跟著兩個兒子入內(nèi)，只見內(nèi)堂進進出出的全是大夫，還有不少的熟面孔。
“病情如何？”
魏汝璽搖搖頭，臉色陰沉，不敢說話。
他內(nèi)心嘆息一聲，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跟著被人請到位置上靜坐。
一杯茶水，放在身側(cè)。
屋內(nèi)時不時的傳來痛苦的呻吟聲，以及太醫(yī)們的竊竊私語。
許久，突然有人來叫李慎。
李慎板著臉，莫名其妙的跟著起身，往內(nèi)堂走了幾步，被一群太醫(yī)給圍繞著。
“魏公大限已至，就算是大羅神仙降臨，都不可能挺到明天早上，我等醫(yī)術(shù)有限，回天無力回天無力啊！”
“既然已無法救治，不如多吃些止疼藥，緩和病情，讓魏公腦子清醒，也能妥善的安排安排后事，如何？”
“可這止疼藥一次不能服用十粒，這可是紀王殿下親口所言！”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李慎身上，似乎在等著他拿主意。
李慎看向重重帷帳之內(nèi)魏公，只感受到了一團的死氣。
仿佛，人早就已經(jīng)死了。
李慎格外傷感的同時，又覺得些許奇怪，為什么自己能感受到這些？
“此事，就算父皇來了都不敢定主意，何必問我？”
“那，現(xiàn)在……”
“去問問魏公，若真是大限將至，他自己早有感受，是非決策，讓他自己拿?！?p> “是，遵命。”
太醫(yī)一股腦的進了內(nèi)堂，不久，疼痛的呻吟聲便消失了。
李慎拿著茶碗的手一頓，猜到了魏公的選擇。
老管家出來傳話，要魏汝璽以及裴氏入內(nèi)聽話，兩人面容哀愁，跟著入內(nèi)。
很快，里面便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過了有半個多時辰，兩人出來。
裴氏眼睛都哭腫了，眼淚還在不住的往下流，魏汝璽滿臉的堅定嚴肅，似乎一瞬間成長為一家之主，跟李煒的神情一模一樣。
“殿下，魏公有請?！?p> 李慎沉重的一點頭，起身，正想入內(nèi)，突然想起什么來。
他走到魏汝璽的身前，將自己的貼身腰牌接下遞給他，“現(xiàn)在去皇城，稟告父皇?！?p> “現(xiàn)在？！”
魏汝璽看著外面的天色，想來李世民早就躺下了，這哪有大半夜的將天子叫起來的！
李慎堅定的點頭，“現(xiàn)在，立馬去，一刻都不要耽誤！若父皇怪罪夏來，全由我一人承擔，快去！”
說罷，他用力的攥著魏汝璽的手。
魏汝璽一咬牙，呼喚來快馬，冒著冰雹和雨水沖出府邸。
交代完以后，李慎才進入內(nèi)堂。
有些日子沒見，魏公已經(jīng)被病情折騰得只剩下一架干枯的架子，回光返照的作用下，他眼睛看起來炯炯有神，依靠著床榻，面前擺著一盤涼拌芹菜。
魏公在察覺到李慎的目光之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一生別無他好，就喜歡吃兩口這個，臨死之際，都想念著這個味道走。
讓紀王殿下見笑了?！?p> “魏公說笑，您吉人自有天相，怎會有事?！?p> 魏公搖頭，“若真無事，紀王殿下怎會在此？”
“我只是，只是夜晚無事，隨便轉(zhuǎn)轉(zhuǎn)而已?！?p> “紀王殿下能掐會算，洞察世事，又心細如發(fā)，更何況，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但很是意外。
沒想到，臨終之際守在床邊的出來自家人，竟會有紀王殿下！
哎，著實意外！”
“魏公……”
李慎看著面前在這位剛正不阿，寧折不彎，生死為天下百姓的男人，突然有些難受。
他知道每個人的結(jié)局，生老病死，眼睜睜的看著每一個離去。
這一刻，他們不再是歷史書上的人，而是自己會觸碰到的，活生生的人。
“不必悲傷，人固有一死，我能看到太平盛世，已然如愿。
只是有一事即使死了，都放心不下……”
李慎瞬間會意，“您放不下的，可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