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火車難題
想必,這就是李治要跟他聊聊的事。
李慎很聰明,這個聰明不僅僅是用在做生意上,還用在行為邏輯,用在猜的,以及用在情緒和為人上,在李治說完,他微妙的便明白了一些。
同時,他有諷刺的笑了笑。
心中不快?
始作俑者還配說心中不快?
這不等于貓把老鼠吃了,吃飽喝足之后,趴在地上開始哭老鼠嗎?
他心中不知哪里來的勇氣,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天下既然都是你家的,那還有什么東西能引起你的不快?”
“十弟,似乎對我有些許不滿?”
“臣弟不敢?!?p> 李治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水,“無妨,此處不是紫宸殿,你也不必當(dāng)個中殿的柱子,我不會怪罪于你,我們只是,隨便聊聊?!?p> 李慎沉默,鬼才上你得當(dāng)!
聊個屁!
你現(xiàn)在不追究,等以后秋后算賬怎么辦?!
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都不要相信當(dāng)權(quán)者的嘴。
“我心中不快,又在偏宅撲了空,看你在此得意洋洋,興致滿滿,不免得心生嫉妒,便出口破壞了你的計劃,小小的報復(fù)了一番。
想來,十弟寬宏大量,應(yīng)該不會放在心上?”
“……”
幾月沒見,怎么心眼變得這么小了!
你就直接說,故意想讓我難堪得了!
“十弟,不如我給你出一道題?”
“什么題?”
李治懷念的說道:“曾經(jīng),父皇給我出的一道題,當(dāng)時,我怎么都想不出答案來,父皇寬慰我,當(dāng)我有一天坐上那個位置,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答案。
而且,還是唯一的答案?!?p> 他停頓了下,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隨即繼續(xù)道:“說,你騎著一匹快馬飛馳在懸崖邊,懸崖面前有兩條路,一條路上有五個正在玩耍的孩童,另一條路上是正在撿石子的仆役。
你騎馬過去,肯定會撞死一條路上的人。
而懸崖邊上的官路明令禁止,除了仆役,任何人不得上路,因此,這五個正在玩耍的孩童理應(yīng)該死,因為他們犯了錯。
而仆役正聽命令行事,不該死的。
可五名孩童乃是國之棟梁,讀書寫字,將來成為官宦子弟,而仆役只是個干雜活的奴役。
你怎么選擇?”
“……”
李慎苦笑著,你猜怎么著?
這個問題是很久很久之前,我給李世民出的。
沒想到李世民又傳給了李治,千古難題,火車問題。
其實,這個問題比想象中的還要簡單,就是原則和利益的問題。
站在人生大環(huán)境上思考利益,肯定是五個孩童更重要點,但站在人類社會上思考原則,肯定是修路工更為重要。
你更為偏向什么,便會選擇什么。
以此事詢問王元感,想都不用想,肯定會撞死五個找死的孩童。
但是做坐在皇位上,看著全天下人,思索的畢竟是全天下人的利益,而不是什么所謂的原則,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于李慎而言,同樣顯而易見。
所以……
所以,這就是你殺死李恪的原因。
因為利益?
因為五個不遵守交通規(guī)則但是代表著未來的孩童?
你在給我解釋嗎?
給我解釋又有什么用,我只是你手底下的一個臣弟而已?
若你想要有人支持你,有人寬慰你,大把的人都會阿諛奉承你,何必又要來找我聊聊?
李慎想不通。
他想不通到底是李治良心未泯,還是說,他只是在試探什么?
他們之間隔了太多的事情,陰謀算計,虛情假意,就算出初次相遇的時候,他們都沒能敞開心扉,更被說如今。
李慎不想賭,更賭不起。
他輕飄飄的回道:“九哥何必為難,無論您選擇哪一條路,都沒有人說什么,畢竟,全天下人都是您的子民,我也是?!?p> 李治緩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臉上的情緒實在明顯不過的失落,又自嘲的笑了笑。
他從自己袖子里面掏出二兩銀子,放在桌上,說道:“我請你喝茶,算是感謝你昭陵之事,多謝了,十弟?!?p> 一縷風(fēng)在身邊消失,人瀟瀟灑灑的走了。
李慎坐在桌子上,看著對面的二兩銀子,心一點點的下沉,莫名覺得好累。
跟李治的相處感覺好累。
想必,從李治自身的感覺而言,更累。
可那又有什么法子!
李慎坐了許久,起身跟著離開。
聘用王元感是想都不要再想的事了,經(jīng)過此番設(shè)計,他恨不得直接殺死自己。
不管怎么樣,確實是李慎設(shè)計在前。
他鄭重其事的寫了一封長信,寫的沒有半分辭藻,完全的真情實感,一看就知道是李慎親自寫的的,用來表示自己的誠意。
寫完,又改了幾個詞語,照抄了一份,派人給王元感送去,并且又送了些古書作為道歉,畢竟,用銀子黃金的話,王元感很有可能給他扔出來。
再將書信送出去以后,他又給李孟姜帶了一個信,麻煩她再幫忙找一個師父,人品端正才華橫溢,當(dāng)然,也不要那么正直,可以稍微識點抬舉。
目前還留在長安城的李貞,聽說他馬上要啟程回襄州,特意派人前來傳信,說明日清晨,他親自前來送行。
經(jīng)此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一定要來送別。
李慎沒有意見,索性隨他。
當(dāng)天晚上,府邸上下忙碌收拾東西,打算啟程回襄州。
李慎特意找來江影兒,詢問道:“你我有約定在前,長安城之行結(jié)束,你便回府自由之身,天南地北可肆意流浪。
明日清晨,約定奏效,你就可以離開了?!?p> 江影兒嘴角帶著笑意,拱手道:“多謝王爺?!?p> 他跟著笑笑,只是笑容中有些苦澀,本以為長安城之行會漫長和復(fù)雜,自己有無數(shù)的機會能接近女人,讓女人回心轉(zhuǎn)意。
沒想到事情竟然這樣輕飄飄又格外沉重和嘆息的落幕了。
李慎看了幾眼,突然發(fā)現(xiàn)她臉色有些蒼白,“這幾日沒有休息好?還是感染了風(fēng)寒,要不,到了襄州找大夫給你瞧瞧,再走也不遲?”
“無事,只是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