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峰,位于觀霞閣左向一里地,有兩條鑿刻懸崖邊的石階,從此能登上懸于峭壁上的赤霞臺。
臺地闊足,占地幾畝,搭建涼亭邊欄,能眺望遠山云海,山河渺渺,當旭日霄騰之際,有門中弟子在此修行武藝,互相切磋,彼此交流心得。
安翊修成化勁后腳力剛健,特意換上一襲鑄器師黑衫勁裝,背負重劍,直奔此處。
光芒萬丈灑揚,臺地正中是八角形制的比武臺,共三座,各占地五十丈,八方立有古碑,蝕刻玄奧古紋。
山風拂面,衣袂獵獵,安翊身量頎長,瞇起桃花眸掃視一圈,望著遠峰松濤,在有心人的注視下,走來懸崖開外的白木欄處,倚靠著,打量著比武臺。
陸陸續(xù)續(xù)有弟子上臺比試,安翊瞧得真切。
距離武林大會臨近,門中弟子的熱鬧高漲,興起比試熱潮,有意在接下來的武會中嶄露頭角。
他一介庶役弟子,想要參加比武大會,需相當?shù)膶嵙Γ駝t怕也去了也是嘩眾取丑,不如老老實實打幕后打鐵。
他需要認清自己的實力與下三品的內(nèi)家武者差距,同時這個名份極為重要,進而名正言順出現(xiàn)武林大會中的一環(huán)。
“聽說,這次武林大會,許多江湖名宿,與名震江湖的俠客都會來,其中幾位奇遇可不簡單。”
“嘖,說不得能見識天下頂尖武學的厲害,譬如那御龍十八掌?不知是否真有金龍現(xiàn)世?”
周遭形形色色的,攜劍帶刀的門中弟子,言笑聲,驚呼聲,交流點評,盡入耳目。
安翊眼皮輕輕一顫,他聽到是一個略顯熟悉的名字。
“趙梁生?”安翊神情一恍,喃喃這三字,腦中回憶起本已模糊的畫面。
想起年少時的稚嫩,不顧一切追求外門,拼命想捉住一線生機。
現(xiàn)在成熟后再回看,卻顯多么幼稚與無知。
不過安翊在意不是這一點,而是多年方才知曉的一件內(nèi)幕,原來武考也能鉆空子,這趙梁生正是當年因某些緣故,無望直入外門,這才走丙丁弟子的路。
安翊眸光深了深,目光掃向比武臺,語氣莫名:“就你了?!?p> 趙梁生占據(jù)南位的比武臺,朗聲準備招呼同門,一較高下,為接下來的武林大會蘊勢。
不成想,一道身影如獵豹般一騰而上。
安翊看向趙梁生,緩緩取下背后重劍,曳于地面:“在下庶役弟子安翊,化勁修為,特來賜教?!?p> 趙梁宇被安翊‘美貌’失神片刻,回過神正要叩首一禮,低頭瞬間突然瞪大眼睛,想來什么,猛地看向安翊:“你是來報仇?!?p> 安翊聳肩:“陳芝麻爛谷的舊事,不值一提,只是蒼云之規(guī)有定,參加武林大會,需要一定資格與名份。偏巧遇上師兄,故而一時興起?!?p> 安翊語氣微頓,有些皮笑肉不笑:“不過,師兄若是覺得我是報復的,也無不可,師弟自認,當年之事現(xiàn)在想去著實有幾分在意呢?!?p> 畢竟,有仇不報非君子。
趙梁生眼神閃爍,看著安翊身上彰顯鑄器師的黑衫,小瞧了,此人竟能在煉寶軒當上鑄器師?這可是連普通外門弟子都羨慕的鐵飯碗?。?p> 更修成外家的最后一境,化勁,來者不善??!
也不知道是哪位內(nèi)家前輩突然看中,助他脫胎換骨?
趙梁生之所以這樣想,是因為化勁之道人力所不及,若僅靠自身之力,相當在劇痛之下,清醒著會自己開刀剮腹,何其殘忍。
但趙梁生不清楚的是,安翊真做到,雖然開始之后痛到讓人懷疑人生,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最后還是僥幸成功了。
也留下些許心里陰影……
趙梁宇心中不舒服,但表面功夫卻做足了,氣定神閑道:“好,這位,嗯,庶役師弟,你我印證一番也好,讓你知曉你我之間的差距?!?p> 當下,趙梁生身形一掠,真氣傾注刀身,擺開攻勢,主動掠襲向安翊。
安翊身法一運,手中重劍霍霍,劍勢如山。
安翊外家武技,或許論上限比不上內(nèi)家功法,但極為契化實際,一身招式劍法實打?qū)嵕毘鰜?,講究狠辣果決,極重效率。
趙梁生腳踏蓮步,左手刀影齊出,真氣注入刀身,顫顫而鳴,極具聲威,正是降虎刀法的中一招‘伏虎’,一刀出,如虎而至。
出刀之時,相距有十五六丈,刀光生化之際,相距已不過七八丈。
安翊無退反進,驚若飛鴻,彎腰閃避。
與分寸之間避開刀光豁喉,險之又險。
同時目中流露一絲實質(zhì)的殺機,重劍在手,磅礴一劈,宛如泰山之勢,傾壓而來。
狠穩(wěn)準,眨眼間便沖入趙梁生的面門前,趙梁生哪想安翊竟然絲毫未避,如此殺伐果斷,終究遲了一步,眼睜睜看著重劍觸及額頭,卻豁然一頓。
安翊彈指間收回劍,有些失望看著趙梁生:“師兄,如果僅僅如此,便有些大言不慚,不如……師兄主動認輸?”
安翊出劍收劍如影,絲毫沒有笨重感,分明將重劍之術(shù)真正練到骨子。
趙梁生一臉難看。
臺下不乏眼尖的主,匯聚而來,當了解到安翊是乃是化勁之時,都一臉驚奇,直呼有精彩可看了。
一些不明情的新入弟子有些不屑庶役弟子,區(qū)區(qū)化勁,剛開口說道幾句,頓時場面寂靜,一幫老資格的外門弟子,一臉嘲諷看過來。
一位高闊壯漢拍了拍新人的肩膀:“你還是太年輕,不清楚化勁難度,日后你便知道了。”
頓時搞得這名外門弟子二丈摸不著頭腦。
趙梁生多了一份心浮氣躁,他明白他可能不是安翊的對手。
再次開戰(zhàn),趙梁生被逼得連連倒退,他修行的內(nèi)家心法《元化經(jīng)》能衍化二十三道真氣,但安翊的蠻勁之下,卻絲毫沒有用處。
數(shù)個回合的刀劍碰撞,安翊便摸清趙梁生的路數(shù),幾招重劍劍式迅速加快,撥步疾行,加快攻勢。
重劍剛猛無匹,在他一身雄力之下,一個挑擊,將趙梁生的寶刀挑飛。
在空中急旋幾個弧形,插在地上。
將趙梁生‘逼上梁山’退無可退,撞上一側(cè)石碑之上。
安翊嘴抿一線,收起劍,握重拳。
與當初如初一轍的位置,一記剛猛的叩擊拳威,轟地一下砸在腰腹處。
一下無疑讓趙梁生痛得痙攣,雙目瞪圓,張大嘴巴,整個身子一寸寸下彎,弓身如蝦。
安翊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愉快,微微歪頭看著這一刻的趙梁生。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當年是不是也是這么狠狽?
不過,安翊心里還是有一點失望,看著趙梁生,這一戰(zhàn)打得太過輕松,甚至他的實力未能全面施展。
沒多過理會趙梁生,而是思忖道:“外家講究一力降十會,內(nèi)家講究一以巧破千斤,都有異曲同工之妙,如今化勁一成傾轉(zhuǎn)劣勢,不枉我始終未曾動過修行內(nèi)家的念頭?!?p> 這時,有其它外門弟子喊話道:“師兄,能否再戰(zhàn)?!?p> 安翊回過神,眸光熠熠生輝:“樂意奉陪?!?p> 這一日,安翊斗戰(zhàn)外門,從原來默默無聞,到如今的小有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