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截下
一行人本就是逃難至此,在這一聲提醒之下,一個個更是宛如驚弓之鳥,連偽裝也顧不上了,紛紛掏出兵器嚴陣以待,如臨大敵。
枯樹下的何新然聞聲,也是猛然驚醒。
迷迷糊糊的他乍一睜眼,便發(fā)現(xiàn)身旁多了個白色的人影,正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自己......
當場嚇得他肝膽欲裂。
一眼都不敢多瞧,立馬丟下身邊行囊,連滾帶爬地離開原地,直直朝著家將們逃去......
這白衣佩刀的少年。
正是陳奕。
悄然而至的他,正站在樹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的一行人。
他一向深居簡出,不曾見過何新然。
但眼前這幫人,除了那個落荒而逃的,這幾名看似打扮尋常的農(nóng)夫,個個膀大腰圓,眼神還異常的兇狠,那隨身行囊之中更是暗藏利器。
一個個見了他,立馬如臨大敵。
再加上那一句脫口而出的少爺......
這讓他心中篤定,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
一干何府家將似乎并不欲多言,分出兩人護住何新然,其余人皆隨著領(lǐng)頭的一道殺了上來......
“哈!”
只聞一聲輕笑響起。
樹下的白衣少年左手背負于后,一身氣度如淵似海,面對著氣勢洶洶的何府家將,似是渾不在意。
直到那鋼刀即將臨身之際。
雙指與刀身交擊,隨后一聲清脆的刀鳴響起。
他不緊不慢的抬起右手,伸出兩指彈于刀身之上,輕松地將其擊偏,隨后側(cè)身讓過來人,口中還不忘發(fā)出感嘆道:
“何府的諸位......還真是熱情好客啊!”
說這話間,后續(xù)而來的何府家將們已是紛紛出手。
......
這些人皆是何府培養(yǎng)多年的死士,不僅忠心耿耿,更兼武藝不凡。
領(lǐng)頭之人赫然是一位入了流的刀法高手,其余人以其為陣眼,組了一套六合殺陣,聯(lián)手進逼陳奕。
一時間,他周身三丈之內(nèi)殺機密布。
刀劍寒芒閃爍,凌厲的破空之聲接連響起。
六柄刀劍化為天地羅網(wǎng),那仿佛生生不息的罡氣鋒芒不斷從陳奕身邊險險擦過,凌亂地向一旁激射而出,在許多枯樹軀干之上再次留下痕跡......
而陳奕刀不出鞘,只以單手應(yīng)敵!
出袖的右手,五指間有淡淡紫煙纏繞、流動,看似隨意的單指一撥,便教近身之人連手中兵刃都難以握緊,身形不由得一滯。
而他的身形卻不見有絲毫動搖。
腳下八方步運起時,他如鬼魅般不斷閃爍,在幾人陣勢之中肆意來回,輕松地好似閑庭信步。
任憑家將們?nèi)绾钨u力,都未能傷得他分毫。
交手不過片刻。
何府眾家將已是心感不妙。
差距太大了......
這明顯不是他們所能應(yīng)付的對手!
此時,遠處驚魂甫定的何新然,在兩人保護之下定睛一看,哪里還認不出來人是誰。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恨道:“修羅刀,陳奕!”
隨后又凄涼的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是陳家出手了。
怪不得何府多年來布下的眼線、暗子,在短短數(shù)日內(nèi)便被拔除大半......在寧河一帶,除了陳府,還有哪一家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他家與陳府平日亦有往來,更是與陳府的管事陳華,有些姻親關(guān)系,怎會沒聽說過眼前少年的本事......
“都住手!”
何新然提起殘存的心氣,沉喝一聲道。
遠處幾名家將聞聲,紛紛后撤,但手中兵刃卻不見落下,明顯不敢有絲毫放松。
......
枯樹林內(nèi),有一陣陣陰森地寒風吹來,刮的人面上生疼。
但何府眾人身上的寒意卻并非源自于此,而是眼前的弱冠少年。
見幾人退卻。
陳奕長袖一擺,漫步走上前來。
淡淡地對幾人保護下的何新然問道:“若我沒認錯人,閣下想必便是城內(nèi)何府的二公子,何新然吧?”
何新然心知無法遮掩,也不否認,抬手行禮,應(yīng)聲道:“不錯,在下便是。久聞寧河修羅刀的大名,只是一直無緣相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
“不知陳公子攔下我等,有何見教?”
此時他心中還是存了一絲僥幸。
陳氏雖然出手,但并未直接打上門,這說明對方并沒有查清一切,說不得今日他還有一線生機......
陳奕也不心急戳穿他,拿眼打量著這位菜農(nóng)打扮的何家次子,笑瞇瞇的陪他做戲道:“見教不敢當,只是不知諸位喬裝打扮,鬼鬼祟祟的,是欲往何處啊?”
“這......”
何新然無奈,只能隨口瞎編道:
“何某身負家族重托,需遠行一遭,具體事由牽涉了家中諸多生意,恕何某不能詳告,至于喬裝打扮......”
“我等生意人,在外行走自然是越不起眼越好,這并無出奇之處吧?”
“哈哈哈......”陳奕大笑不止。
隨后也不再聽對方鬼扯,將面色一改,厲聲質(zhì)問道:“爾等莫不是去塞外與胡人做生意的?”
何新然一顆心瞬間掉到了萬丈深淵,勉強壓下心內(nèi)慌亂,將面色一肅。
“公子此言何意?!”
他凌然質(zhì)問道:“我何家雖不比貴府勢大,但好歹也算寧河有數(shù)的望族,你無憑無據(jù),豈能如此污蔑于我?!”
隨著他的話語,身邊之人紛紛緊了緊手中兵器,做勢上前逼進......
觀這姿態(tài),當是準備抵死不認了。
“哼,是不是污蔑,何公子不是心知肚明嗎?”
只見眼前白衣少年冷笑一聲,鼓蕩周身內(nèi)力踏出了一步,只這一步,便激起了一陣強悍的氣流,逼的何府眾人止住步伐,不得不后撤。
少年隨后吐出的話語,更是讓何新然勃然變色......
“你父親已遣散仆役,只身前往縣衙自首,料想必是以此吸引城中眾人目光,為你謀求一線生機,何新然吶,何新然,你通敵賣國,不止害死無數(shù)邊疆將士,更是禍及家人,你真是.......”
“罪該萬死!”
“你說什么?”
何新然雖早有些猜測,但聞言仍是如遭雷噬,面如灰土,顫聲道:“父親......他真去自首了?!”
陳奕雖依舊是目光冰冷地看著他。
但口中卻還是略帶感嘆地應(yīng)道:“不錯......為了讓你能順利的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