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下,靈木戴著一頂斗笠,全身埋在黑色的披風(fēng)之中。
“靈木,你怎么來了?”我有點喜出望外,也夾雜著不安,靈木不再師傅身邊照顧他,卻出現(xiàn)在這里,肯定有些什么事,我邁步向他,“師傅現(xiàn)在怎么樣?”
“歸天了?!?p> 我暮然止步,望著斗笠下的靈木隱去了臉孔,他說師傅歸天了?
“你不要以為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師傅真的歸天了。”
虛空中蓄勢已久的驚雷終于打到了我身上,我感覺天地旋轉(zhuǎn)了起來,有點站立不住。
“是你害死了師傅。”
我驚悚:“什么???”
靈木脫下了斗笠,露出了寒光凌人的雙目,那兩道光仿佛要刺穿我,他說,師傅身體一直很好,自從兩年前見到你之后,回來整個人憔悴了,一年前聽到你在蒼狼城屠城,他立即吐血,醫(yī)藥無效,當(dāng)晚歸天。
我頓時感覺長著無數(shù)尖棱的寒冰在我心臟慢慢生長,慢慢生長,每一下,心臟都痛不可耐,我把手放到了心口上,按住。
師傅的話猶在耳中,“答應(yīng)我,不要為難平民”,只是一轉(zhuǎn)身,我就屠殺了蒼狼城數(shù)十萬的百姓,師傅聽到應(yīng)該是對我很失望吧?
“你為什么這么殘忍?”靈木說道,“我跟你同樣是孤兒,被師傅收留,師傅救了你,你為何卻如此殘忍這樣對他?”
“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說,靈木?!蔽倚脑诳奁?,哭出了血。
“師傅教你那么多,你只學(xué)會了殘忍?!膘`木說著,披風(fēng)涌動,抽出了一把劍,寒光輝夜。
我認得那把劍,是鬼谷傳劍,我不禁脫口:“那么說,你已經(jīng)……”
“是的,師兄,”靈木好不無情地說著,眼里發(fā)出聶人的光,“我繼承了鬼谷子之位?!?p>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他的話,“鬼谷子之學(xué)只能由兩大絕命命格的人來學(xué)?!?p> “是最適合,師兄,但并不說常人就不能學(xué),只要,”他說,“縮短一半的壽命?!?p> “你為什么要這樣!”我無限震驚,為了繼承鬼谷之學(xué),你寧愿減去自己一半的壽命?
“為了師傅報仇,莫要說一半的壽命,把我整條命拿去又如何?!?p> “我聽懂了你的話了,你是要來殺我?”
“我生無親人,師傅是我一輩子守護的人,殺破狼,你生性殘暴,師傅當(dāng)日就不應(yīng)該收留你,養(yǎng)虎為患,你要你的天下,我不管,但我只要我的師傅?!?p> 說著,他背劍,伸出食指和中指貼著嘴唇,口中念念。
我認得這個手印,不禁脫口驚呼:“撒豆為兵!”
“疾——”他大喝一聲,眾多的豆從手中撒出,落地成煙,幻化出上百個古戰(zhàn)士,干裂的嘴唇中嘆著白氣。
“連撒豆為兵你都學(xué)會了!”
“師兄,今天我要你死?!?p> 我轉(zhuǎn)身回跑,我出來根本就沒帶兵器,跟我出來的士兵已經(jīng)驚恐地跌坐在地,我抽出他腰上的佩劍,眼神穿過眾多的亡靈,望向了靈木。
他說,師兄,我還以為你要跑呢。
“對敵人逃跑,抱歉我學(xué)不會,”我說,“倒有幾次兵敗逃跑,不過那不是為自己逃跑,自己的事情,我會直面面對?!?p> 我握劍指向他:“師傅的死,我傷心不比你少,但我今晚還不能死,明天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我轉(zhuǎn)頭對地上的士兵說:“快回去叫三大統(tǒng)領(lǐng)和燕南王出來。”
“是、是,我現(xiàn)在就去!”
對方是不殺死我不會停手的,我怕支撐不久,況且我現(xiàn)在連削鐵如泥的玄鐵長刀都沒帶出來,我不會癡心妄想能打敗無限的古戰(zhàn)士。
開始吧,我說。
所有的古戰(zhàn)士動了起來,仿佛是堆放久遠的古物,他們每一動,身上都掉出一片片的白色煙狀物。
我揮劍斬去。
這劍實在不好使,斬在古戰(zhàn)士身上相當(dāng)吃力,換了玄鐵長刀,這樣的力度下去,敵人早就一刀兩段,我身子瞬即向后回掠,避開圍攻,再度沖上去。
一劍向脖子回去,古戰(zhàn)士的人頭掉落地上,身體依然不倒,劍毫不猶豫刺來。我迅速掠開。
不令古戰(zhàn)士失去行動力,他是不會消失的。
可這把劍實在不鋒利,我一看,他劍刃上已經(jīng)缺口斑斑。
古戰(zhàn)士殺來,幸好他們的動作不如活人靈活,甚至有點生硬,我得以從容避開。
這么多的古戰(zhàn)士,殺是殺不完的,我瞧準(zhǔn)機會,迅速繞過,直去靈木,莫要怪我,我不得不死你。
兩劍相交,然后我的劍瞬間被靈木的劍斬為斷,他手上那把可是相傳百代的鬼谷傳劍啊。
我不得不迅速撤離靈木,向身后跑去。上百的古戰(zhàn)士發(fā)出尖銳的聲響追來。
我掠劃向左邊,遠離成群的古戰(zhàn)士,在左翼用斷劍連斬三個古戰(zhàn)士,化作云煙消逝。
卻不料縱入太深,躲避不及,背上劃過一劍,我迅速滾出,左臂卻還是被刺一劍。
背上、左臂,仿佛有道在灼熱燃燒,流了不少血。我不禁焦躁,他們怎么還不來。
古戰(zhàn)士再度圍來,四肢響動。我邊斬邊避,又多了幾道傷口在我身上綻開,鮮血淋漓。
一陣急速的馬蹄聲。他們終于來了。師沅和原道馳馬沖在前面,長槍和雙刀揮舞處,數(shù)個古戰(zhàn)士接連碎裂落地,化作白煙凌空。
“團主接??!”原道在馬上道,隨即扔來我的玄鐵長刀,我大喜接住。
我揮舞玄鐵長刀,斬裂空氣的響聲從沒如此悅耳,輕而易舉斬開圍來的三個古戰(zhàn)士身體。
“那是什么?。俊蔽杓T馬持鞭佇立原地驚問。無論是誰,對于第一次看到這些沒有皮膚的亡靈都不會不感到震驚。
“反正不是人!”我邊揮舞長刀邊說,“你不要過來,你的長鞭對他們沒用的?!?p> 他仿佛不相信我的話,夜仿佛想要驗證我的話,她還是沖過來了,長鞭如飛龍走鳳揮打在古戰(zhàn)士戰(zhàn)甲上,只有尖銳的響聲和白煙狀物體騰起,古戰(zhàn)士絲毫無恙,他們反而顯得憤怒了,口中急速吐著白霧,仿佛受到了屈辱,紛紛掉頭斬如武姬。
武姬驚得佇立原地,更加狂亂地揮鞭:“給我滾開!”
其中有幾個古戰(zhàn)士的頭顱被她鞭困地上,身體卻依然沖向她,她反而佇立原地不會動了。
“快躲開!”我立即提醒。
然而來不及了,幾把劍幾乎都刺近她身上。
幾道寒光閃過。
武姬身邊的古戰(zhàn)士紛紛落地,倒地的古戰(zhàn)士上被貫穿了金色的劍。
是黃金騎。
城門奔出許多的黃金騎。
“躲開!快躲開!”景藝大喊。
聞聲,我們紛紛跑開。
眾多的箭呼嘯而去,所有古戰(zhàn)士都被射成可刺猬,倒在地上。
但沒有一縷縷白煙升起我就知道他們還沒死,果然,他們立即陸陸續(xù)續(xù)站了起來,身上還被貫穿這箭。
“那不是人吧?。俊本八嚸摽隗@呼。
“他們殺不死的,”我馬上回應(yīng),然后指著遠處的靈木,“控制那個人,他是施法者!”
“怎么可能。”景藝失驚。
“快速!統(tǒng)領(lǐng)黃金騎越過古戰(zhàn)士,控制那個人!”我沒有時間向他解釋更多。
景藝立即率領(lǐng)數(shù)白黃金騎越過古戰(zhàn)士,圍住了靈木,將靈木控制住。所有古戰(zhàn)士似乎所有感應(yīng),立即化為縷縷白煙,盤旋,消逝。
我不禁松了一口氣,以刀撐地,身上的血滴落一地,衣衫更是簍爛。
景藝將靈木押在我面前,說,團主,這,怎么可能。
“我第一次見也覺得不可能。這是不為人所知的秘術(shù)?!蔽艺f。
武姬從馬上跳下,來到我身邊:“那些東西,就是他弄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隨即對靈木說:“靈木,你還有什么花斬說?!?p> 靈木冷笑:“哼,沒什么好說的,我今天敢來,就有死的覺悟!”
“師傅的死,我難辭其咎,但師傅在天有靈的話,他不一樣我們互相殘殺?!?p> “到這個時候你跟我說這些話又有什么用?你親自更師傅說去吧。”
“團主,把它殺了。此人掌握這么詭異之術(shù),不可放虎歸山?!本八囌f道。
“不能殺?!蔽艺f,“你們放心,他的法術(shù)是不能運用在戰(zhàn)場上的,不要問我為什么。我也不知道。所以,把他放了。”
士兵放開了靈木,他笑道:“你會后悔的?!?p> “無論念在同門一場,還是不想絕鬼谷一門,我都要放你,繼承鬼谷一學(xué)的人,只有你我二人,我是沒辦法繼位的了,現(xiàn)在,只剩下你,如果你不想師傅的鬼谷之下學(xué)亡于你我這代,你就好好利用你剩下的余生尋找繼承人吧?!闭f著,我拿過士兵手上的鬼谷傳劍,遞給靈木。
靈木先是一怔,終究還是接過去了。然后消失在漆黑中。他時間無多,他畢生將會尋找下一代繼承者,我希望他能夠找到,我真不想師傅的傳承反了我這代就沒了。
“團主跟他是同門?”景藝說,“那團主也會那秘術(shù)?”
“我還沒學(xué)會。而且也學(xué)不會?!?p> “多可惜!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景藝惋惜道。
“呵呵。你跟我第一次見到的感慨一樣?!痹勒f。
師沅:“大概這是上天的制衡之道?!?p> 武姬:“可這也太……世上居然存在這東西?!?p> 我說:“嗯,可能我們還沒認識到的東西還有更多,而現(xiàn)在,我們該回城休息了,明天決戰(zhàn)一定要全力取勝,不要讓這些事影響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