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他要她生不如死
她被人迷暈，錢財(cái)想必都被那老夫婦搜刮走。但這步搖卻是意外，竟是出現(xiàn)在了王府。
夏予連忙偷偷拿余光看了一眼陸淮欽，見他并未看向這邊，復(fù)又低頭往外走，步伐快了許多。
眼看就要跨過那道門檻，夏予臉上露出喜悅。
只要從這里走出去，她就再一次獲得自由了。
抬腳的那一剎那，突然一支長箭射在了她的腳邊。
身旁的女人都驚呼了起來，不敢亂動(dòng)。
夏予拽了拽裙擺，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竟是把腳放下，打算跨過那道檻。
遽然，又一支箭落在了夏予腳邊。
這支箭射落她的耳墜，擦過她的臉頰，最后釘在了朱門上。
“夏予，你若再往前走一步，朕就射穿你的腦袋?！?p> 陸淮欽的聲音就像千尺深的寒潭，冰冷之余，還繞著周身久久不散。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將弦勒的緊，箭頭直指前方，暗紅的長眸死死盯著前面那個(gè)穿紅衣的女人。
陸淮欽得知她來了這里，就帶兵趕了過來。
他在等。
他想夏予若是肯過來向他認(rèn)錯(cuò)，他就既往不咎。
可等了那么久，卻等到這個(gè)女人毫不猶豫地跨過那道門檻，自始至終都不肯看他一眼。
真是好樣的。
陸淮欽緊抿的唇角突然勾起一股嗜血的笑，松了弦，長箭“咻”地一聲就出去的。
夏予聽到聲音，本能地蹲了下去，見到釘入朱門的箭，她抖著腿站了起來。
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眉心與那朱門上的箭矢齊平，夏予遍體通涼。
“回頭看著朕。”陸淮欽又搭箭上弦。
夏予不想回頭，她絕望地看著門上的箭矢，渾身的血液都在喧囂。
“朕讓你回頭?！标懟礆J的聲音依舊很冷，但卻聽不出別的情緒。
夏予那一刻突然發(fā)覺，自己都判斷不出他到底有沒有生氣。
他一向都是這般，做什么都能保持著帝王的矜驕。
“夏予，朕數(shù)三個(gè)數(shù)，你若不回頭，日后都不必回頭了?！?p> “三——”
夏予應(yīng)聲回眸看向他。
他生氣了。
夏予看著他的臉，就知道他很生氣很生氣，幾乎是在暴怒的邊緣。
隔的不遠(yuǎn)，她還能看到他脖間的血管在突突地跳動(dòng)。眼里暗藏的殺機(jī)，應(yīng)是恨不得直接殺了她的。
“過來。”
夏予聽他的話，乖巧地向他走去。
還有幾步之遙的時(shí)候，陸淮欽終于把箭放了下來。
夏予當(dāng)時(shí)腦子一片空白。她想她若上前，陸淮欽便是要她生不如死。
所以她往回跑了。大不了陸淮欽一箭射死她，她也死的痛快。
但慌亂之間踩到步搖，夏予腳一崴，就狼狽地跌在地上。臉朝地面，牙齒碰到嘴唇，磕了滿嘴的血。
陸淮欽渾身更冷，看了一眼四周，高聲道：“全部滾出去，否則殺無赦?！?p> 沒有一會，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他們二人。
當(dāng)陸淮欽站到自己身邊的時(shí)候，夏予絕望地頭都抬不起來。
“不是很能跑嗎？”陸淮欽譏諷。
見她不答，直接掐著她的頭，強(qiáng)迫她看著自己，“夏予，沒能耐啊，出城了還被抓回來?！?p> “你放了我吧，陸淮欽，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吧。”
“放了你？待在朕身邊，就這么痛苦嗎？”
“你根本就不愛我，你把我當(dāng)一件用習(xí)慣了東西，還不準(zhǔn)這東西有自己的思想。養(yǎng)一條狗，都不該是你這樣的。”
“可夏予，你不是愛朕嗎？當(dāng)年可是你同朕表的情，還說要一輩子不離開朕的。這才多久，你就把你說的話忘了？”
夏予哭了，眼淚混著滿臉的血，看起來好不狼狽。
她哪里知道當(dāng)初一心一意愛的人，是個(gè)隨時(shí)都想要自己命的瘋子。
“你還說你愛朕？你不一樣為了孩子，把朕的位置告訴了敵人嗎？在你心里，朕不一樣無足輕重？”
“你胡說！我想過陪你一起去死，你有嗎？你開始就在算計(jì)我，想讓我一個(gè)人去死！你若開始就和我說你的身份，你的計(jì)劃，我愿意為你死。而不是那么無知的，傻傻的，被自己的心上人害死！”
陸淮欽自鼻息發(fā)出輕嗤，好像聽了個(gè)笑話。
“說說看，你想要怎樣生不如死？剝皮萱草，還是做成人彘？”
夏予如被雷劈，連哭都忘記了。
陸淮欽似乎滿意極了她這表情，將手上染的血擦在了她的衣領(lǐng)上。
發(fā)現(xiàn)怎么都擦不干凈，起身去一旁的水池里洗了洗，拿了一塊帕子將水漬擦干。
“想好怎么生不如死了嗎？”陸淮欽問。
夏予指尖顫了顫，木訥道：“你剛才想要射死我。”
陸淮欽瞥了一眼朱門的箭，未做解釋。
可他越是不解釋，夏予的心就更涼。因?yàn)檎嫦嗑褪沁@樣，他不是不想解釋，是無話可說。
她撿起地上的步搖放在手心把玩，“我看到你送的步搖，看到那一桌我愛吃的菜的時(shí)候，想到前段時(shí)日的溫言溫語，有那么一刻懷疑過你是不是愛過我。
畢竟對不愛的人，怎么可能會那么上心呢？
但轉(zhuǎn)念一想，我又覺得是我好笑了。
陸淮欽，我十五歲就認(rèn)識你，十六歲嫁給你，十七歲給你生孩子。我真的，很愛很愛過你。用盡了一生的勇氣，甚至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愛別人。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時(shí)就像是個(gè)紅了眼的賭徒，看著漸漸高壘的債臺，會生了拼盡全力下注一賭的沖動(dòng)?？晌抑?，我一定會輸?shù)捏w無完膚?！?p> 陸淮欽眼尾見紅，他半斂眸遮去情緒，喑啞的聲音嗤笑，“你不必說這些話想讓朕心軟?！?p> 夏予淺笑，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勇氣。她舉起鋒利的步搖，精準(zhǔn)地尋到脖上的動(dòng)脈往下刺。
陸淮欽全身的血液都跟著逆流，他箭步上前握住夏予的手腕，徒手把那步搖折斷。
“你發(fā)什么瘋？！”他毫無形象地怒斥。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去死！”夏予吼他，“我不發(fā)瘋等你要我生不如死嗎？！”
陸淮欽眉眼止不住地跳。在他眼里的夏予，將命看得極重，無論是自己的還是旁人的。
所以她會自殺，是陸淮欽怎么也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