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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后我與太子聯(lián)手奪天下

第069章 軍報

  江鎖去感通寺期間,祁溶也沒閑著。

  戎灼收到狼毫山軍報,說新上任的兵部尚書蔣肇忠來了。

  軍報寥寥幾行字,也未說明蔣肇忠此行何意。

  祁溶的目光望向窗外,落在樓下不遠處的元宅,指節(jié)明晰的手指輕敲窗沿。

  待聽完戎灼的軍報,凝神道:“來者不善?!?p>  戎灼折了信紙,思忖道:“這蔣肇忠并非太后一手提拔,他來狼毫山做什么?莫不是也聽說了山下軍火庫的事?”

  祁溶的手指停在窗沿上,忖度道:“問題就出在這里。蔣肇忠不是太后提拔,而是父皇。為什么是父皇?他問道修仙二十年,政事皆由內(nèi)閣把持。然而,章象升一倒,父皇當夜就下了一道圣旨,任命蔣肇忠為兵部尚書,直接越過了兵部侍郎曹厚庵,還有內(nèi)閣,也越過了太安宮,等他們反應過來時,蔣肇忠已經(jīng)站于朝堂。此舉不尋常?!?p>  他預感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信號:明仁帝不問世事的日子一去無反。他在積勢,而蔣肇忠是他問政的第一步??墒?,父皇為什么會有如此轉(zhuǎn)變?這種轉(zhuǎn)變像是驟然而至,又像是時日已久,具體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這種變化呢?

  祁溶想不出來,問道:“這個蔣肇忠是什么來路?”

  戎灼回道:“這個我查過,他曾任平羌軍的輜重大將軍?!?p>  “沒了?”

  祁溶挑眉,還等著戎灼說下去。

  戎灼攤開雙手:“沒了?!?p>  靖羌軍,顧名思義,乃是為守護北方所專設的一支鐵騎,其將士是由當年燼風軍的將士整編而成。

  “靖”有安定和平的意思,由太后親筆題寫,其用意不言而喻。

  燼風軍敗后,太后割讓雁城、牧周城兩座城池給羌笛,靖羌軍退守遙城。

  所謂“輜重”,不過就是將朝廷發(fā)放的糧草從祁都運往遙城。

  “怎么可能?任命兵部尚書豈是兒戲?”

  祁溶覺得父皇在與內(nèi)閣開玩笑,皺眉道:“內(nèi)閣的奏疏沒將那蔣肇忠淹死嗎?”

  “三弟身在御前批紅,每日收到的奏疏鋪天蓋地,都能在奏疏里游泳了,皇上仍然不為所動?!?p>  戎灼道:“聽三弟說,后來首輔姬荀攜一眾次輔還有朝臣跪在臥龍殿前,不吃也不喝,說是要死諫,姬荀得有八十了吧?結(jié)果生生給凍暈過去。姬元膺于心不忍,就將老父送回了姬府。再然后,群龍無首,見皇上遲遲不肯表態(tài),就各自散了,該回府吃晚飯的,就吃晚飯去了。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主兒,哪兒吃得下這般苦?”

  祁溶陷在思索之中,沒有說話。

  “殿下——”

  戎灼頓了頓,鐵青著臉道:“看來祁都是亂了。”

  他口中的三弟就是白喜,侍奉御前的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崔維順。

  祁溶站起了身,拍了拍褶皺的黑色常服,對戎灼道:“我去會會此人。你且與熊得壯在此處等候江公子?!?p>  “殿下,我跟你一道?!?p>  戎灼挺直腰背,生怕祁溶甩下他,讓他獨自面對江鎖。

  祁溶并沒有在跟戎灼商量,肅然說:“她從感通寺出來,定然需要人手,我回狼毫山有的是人可以調(diào)度,不需你跟著?!?p>  他有心留下戎灼。

  此人性情高傲,不聽指揮,常常腦子一熱便沖動行事,并非將才,但他箭法高明,為人真誠,雖因白松林的事一直記恨江鎖,心中有個疙瘩,但江鎖到底讓白松林活了下來。

  此后,發(fā)生的樁樁件件,戎灼都看在眼里,祁溶知道,他會拼死保護江鎖。

  *

  祁溶“甩”掉戎灼,獨自一人策馬回了狼毫山。

  山上一切如常。

  蔣肇忠并未率大部隊跟隨,只帶了幾名近衛(wèi)。

  祁溶畢竟是太子,蔣肇忠受明仁帝提拔,深知在太子面前,說話做事都必須在分寸之間。

  當祁溶掀帳入內(nèi),蔣肇忠已坐著等候多時,釅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從祁都而來,對祁溶的處境十分了然,心下難免有些忐忑,生怕見面之后會尷尬。

  等祁溶坐定,恭敬走向祁溶的桌案前方,掀衣而跪:“微臣見過太子殿下?!?p>  他隨行的近衛(wèi)也跟著行禮。

  他是個儒將,接近四十歲的年紀,著一身常服,舉手投足皆有風度。

  “平身?!?p>  祁溶抬手指向左邊,笑道:“人在山里,又不是上朝,宮里的繁文縟節(jié)自可不必。蔣大人請上座?!?p>  蔣肇忠本坐于祁溶右手旁,裴戰(zhàn)走來,請蔣肇忠移步到祁溶左手下方的坐席。

  這不經(jīng)意的小小動作是祁溶在暗示主客關(guān)系。

  蔣肇忠隱隱感受到了一種不舒服的壓制感——祁溶并非朝廷口口相傳的那樣溫順孱弱,相反,他的目光里有一種毫不掩飾的鋒芒,讓人不愿對視。

  “太后可好?”

  祁溶神色如常,看似拉起了家常。

  若是在民間,論輩分,該叫她一聲“祖母”。

  他故意不提父皇,等蔣肇忠自己說。

  蔣肇忠不敢有所怠慢,溫和地笑了笑,回道:“小皇子剛滿周歲,正是鬧騰的時候,太安宮此時熱鬧著呢?!?p>  “三弟剛出生,我便被派到山中剿匪,如今想見一面都難。”

  祁溶端坐在木椅上。

  那椅子原本是林霸天的虎皮凳,威風凜凜,實在入不了祁溶的眼,裴戰(zhàn)便將它換成了一把簡單的木椅。

  蔣肇忠斂了笑,嘆氣道:“小皇子新生便喪母,那一次,章昭儀算是替兒子抵了命。可誰成想人心鬼蜮,在小皇子的生辰宴上又鬧了那么一出,太醫(yī)院如今換血換了個底朝天?!?p>  祁溶默默聽著,皺眉道:“小皇子生辰宴與太醫(yī)院又有何關(guān)系?”

  “生辰宴上,小皇子穿了新衣,那乖得呀,圓圓滾滾的,人見人愛。可是小皇子卻一直哭,平日最喜歡的宮娥抱他也哄不住,太后覺得古怪,便自己抱來?!?p>  蔣肇忠抿了一口茶,繼續(xù)道:“那新衣有古怪。太后一層又一層脫下來,發(fā)現(xiàn)皇襖里竟藏著一根針?!?p>  祁溶正了正身子,雙手仍端放著,問道:“皇襖里藏了針,應問責尚衣局,與太醫(yī)院何干?”

  “尚衣局可更別提了,事發(fā)之后,直接變成了另一個昭獄?!?p>  蔣肇忠擺了擺手,眼前似乎閃現(xiàn)那凄慘的畫面,頓了一會,才又說:“后來又查出,那針是太醫(yī)用以針灸的銀針,就又細又長的那種,太后震怒,便將所有太醫(yī)打入昭獄,寧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太醫(yī)們哪里受得住錦衣衛(wèi)的刑罰?不到一天的時間,幾乎都說是自己放的,一時間太后也沒了主意?!?p>  祁溶默不作聲地聽著,思量著:太后的手段他太熟悉,無不令天下人喪膽。誰會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做這樣的事呢?

  “那銀針上涂有劇毒,小皇子的手臂被扎破了皮,不到半柱香的時辰便全身烏紫??商t(yī)們都在昭獄受刑呢,太后只得將太醫(yī)們?nèi)空倩氐教矊m,誰能救下小皇子,誰便能活。為了能活命,太醫(yī)院拼了老命也得救啊,后來小皇子是救下來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一個也沒活下來?!?p>  蔣肇忠說到這里,沉沉嘆息:“太老啦,都是風燭殘年的歲數(shù),經(jīng)不住嚇?。 ?p>  祁溶安靜聽著,話鋒一轉(zhuǎn),問道:“所以,蔣大人此番前來,奉的是太后之命?”

  蔣肇忠搖頭,從容道:“倒沒奉誰的命。只是在其位,謀其政,殿下剿匪時收獲一批軍火,祁都的小孩兒都編著歌謠夸殿下英勇威武呢。熾煉軍受朝廷調(diào)度,這批軍火自然應收歸軍庫。”

  他語氣謙和,說話卻滴水不漏地帶了刀,將祁溶抵得死死的——若祁溶不上交軍火,他蔣肇忠便無法向朝廷交代。

  雖說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怕的就是這個“不受”,多少擁兵自重的冤案,就是從這個“不受”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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