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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后我與太子聯(lián)手奪天下

第141章 不宜

  裴戰(zhàn)背著如酥回了房。

  禁軍中的軍醫(yī)魚貫而入,看得如酥一陣膽寒:不過是肩胛骨被刺穿,一下子來這么多軍醫(yī),是要把他拆了嗎?

  如酥粘在裴戰(zhàn)的身上,不肯起身。

  裴戰(zhàn)也只好由著他粘著,一動也不敢動。

  軍醫(yī)們提著藥箱站了一排,眼神不知該往哪里放。

  有的人看房梁,有的人看鞋尖,有的人看地板。

  經(jīng)過方才的事情,裴戰(zhàn)對陌生郎中產(chǎn)生了陰影,不愿留這么許多人在房間里,便輕咳一聲道:“韓大夫留下,其他大夫便自行離去吧。”

  其他郎中也松了一口氣,速速離開。

  韓大夫名叫韓佑親,是裴戰(zhàn)從祁都禁軍里挑選出的數(shù)一數(shù)二的軍醫(yī),跟隨裴戰(zhàn)十余年。

  他是南方人,生得頭圓臉圓,肚子也圓,天然長了一副讓人信任的樣子。

  裴戰(zhàn)對他的信任不僅是因為他憨態(tài)可掬的樣子,更是一種時間沉淀下來的生死托付。

  韓佑親的年紀大了裴戰(zhàn)一輪,下頜蓄著毛茸茸的胡須。

  許是當郎中當成了習慣,他說話時總是一副老父親的口吻,口頭禪便是“我同你講哦”。

  “我同你講哦,空腹時不宜飲釅茶?!?p>  “我同你講哦,運動后不宜立即進食?!?p>  禁軍中的小子們常在背地里開他的玩笑:

  “我同你講哦,空腹時不宜吃飯?!?p>  “我同你講哦,困乏時不宜睡覺。”

  “我同你講哦,開心時不宜放聲大笑?!?p>  ……

  每每韓佑親在禁軍軍營里問診,一說到“我同你講哦”,禁軍的傻小子們就哈哈大笑:“你講你講——”

  但他們這么一笑,便笑得韓佑親忘了方才要講什么了。

  房中

  韓佑親瞪著圓眼,檢查如酥的傷口。

  這是新傷,還在冒血。

  韓佑親看了許久,才緩緩道:“我同你講哦,拔刀的時候會流很多血,你先含一片人參片哦?!?p>  如酥抬頭看向裴戰(zhàn),滿眼絕望地寫著:“我就要死了,可是你還欠我那么多銀子,我怎么瞑目?”

  裴戰(zhàn)假裝啥也沒有看見,捂住如酥的雙眼,揚了揚下巴,示意韓佑親趕緊拔刀。

  數(shù)十年的行軍經(jīng)驗給了韓佑親充足的底氣,這點小傷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沙場之上,他可是與閻王爺搶命的人。

  韓佑親沒有一絲猶疑,手起刀出,便將卡在如酥肩胛骨上的匕首抽了出來,濺得半張臉都是鮮血。

  如酥痛得咬住了裴戰(zhàn)的肩膀,眼淚和鼻涕像開閘一樣往下掉。

  自幼時挨過那一刀后,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過這般的疼痛。

  他內心中藏得最深的那一份恐懼被這蝕骨的疼痛喚醒,身體在微微發(fā)顫。

  “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哦?!?p>  韓佑親剪開如酥背后的衣料,為他包扎傷口。

  如酥在裴戰(zhàn)的肩上擦了一把鼻涕,哭得更傷心了:“我又不是男子漢……”

  韓佑親抬起頭,以一種奇怪的神色望向裴戰(zhàn):???

  裴戰(zhàn)默默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如酥的嘴。

  韓佑親埋頭,繼續(xù)裹傷口:“我同你講哦,新傷未愈之前,不宜洗澡哦,不宜運動哦,不宜飲食辛辣哦……”

  如酥聽著韓佑親絮絮又叨叨,尋思自己怎么流了那么多血,還沒暈過去?

  江鎖房里

  下人將地上的血泊收拾干凈,地板還是濕的。

  血腥味還沒有散盡。

  祁溶只半開了一扇窗通氣。

  他怕春風太大,把江鎖就這么吹散了。

  此時,祁溶正在閱讀達多加措從祁都送來的信,信中寫道海尼耶不愿前往瀕州救治,達多加措還在盡力勸說。

  盡力勸說?

  祁溶看著躺在床上的江鎖,方才的血跡還殘留在雪白的床單上,也不知是如酥的,或是祁溶的,還是刺客的。

  或許都是江鎖的。

  她開始莫名其妙地口鼻流血,白色床單被染得觸目驚心。

  她還有多長時間可以等?

  明天?

  后天?

  還是下一刻鐘?

  這些天祁溶仿佛跌入了一個無止盡的輪回——希望燃起,失望復歸,最終沉溺在一片絕望的黑暗之中。

  他日日夜夜守著她,時不時便去探一探江鎖微弱的鼻息。

  他怕她就這樣悄悄地不辭而別。

  他變得患得患失了起來。

  他失去過一次。

  他承受不住第二次。

  祁溶自幼都不是一個強求的人。

  他生長在長兄祁燼的光環(huán)之下,淺淡地活著。

  那時的他喜歡穿一身白,白代表干凈,代表無爭,代表灑脫自在。

  人活一世,無非這數(shù)十年的光景,他曾想順其自然地活,再順其自然地死,最后骨葬山林,化為塵埃。

  可不知從哪一天開始,他換上了黑衣,踏進這云波詭譎的洪流之中。

  他重新與姜晚晴相遇,在這破碎紅塵之中,他再次擁有了一個想要保護的人,他視之為生命。

  郎中說,臥躺在床,肌肉易萎縮,需借助外力疏通筋骨。

  他每天都會輕輕揉搓江鎖慘白的指尖、關節(jié)。

  軍中再忙,都從未間斷。

  祁溶捏著江鎖的指尖,柔聲道:“瀕州的春天很美,海和天都藍成了一片。宋府的櫻花開得艷,你醒來便能看到……

  除了櫻花,你喜歡的合歡花也開得正好,滿院花香,你醒來便能聞到……

  宋府丫鬟的手巧,將秋天的桂花制成了花干,做出來的桂花糕又香又甜,如酥能吃三盒。你醒來便能吃到……”

  祁溶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聲音嘶啞,環(huán)抱著江鎖,低聲哽咽道:“你醒來好不好……我撐不住了……”

  他將頭埋進江鎖的肩膀。

  “你聽得見我說話的,對不對?你應我一聲啊……晚晴……”

  人在極致的悲傷面前,終是哭不出來的。

  門外傳來風逸的聲音:“殿下?!?p>  祁溶保持著姿勢不變,道:“有事便在外面說吧。”

  風逸道:“蔣肇忠已帶著風雷軍啟程回都。”

  風雷軍?

  祁溶心念一動,問:“熊氏兄弟在風雷軍中,他們會隨大軍一同回都?”

  “正是。”

  祁溶抬頭,向門外風逸吩咐道:“給熊氏兄弟帶個口信,五日之內,我要他們務必帶一個人回來——太安宮的高僧,海尼耶。”

  風逸立刻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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