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嘖，同行

　　這完全不對勁呢，川上濟想。

　　世上之物總有相通之處，包括犯罪。

　　川上濟在酒廠這么多年沒處理或主導(dǎo)這種類型的任務(wù)，但憑著情景模擬也能大致想象出該怎么對付不聽話的獵物。

　　在不損害獵物的情況下毒打，殺雞嚇猴，將反抗者的慘狀展示給其他獵物看，而不僅僅是被人拎著走和不痛不癢的監(jiān)管。

　　那個風(fēng)衣男把川上濟拖到三樓的一個房間，反鎖上門。

　　他放開川上濟，好像絲毫不擔(dān)心他的反抗。

　　“挺有本事啊?！憋L(fēng)衣男扯出冷峭的諷笑。

　　川上濟謹(jǐn)慎地后退，貼到房間的墻上。他瞇起眼打量眼前的人：

　　左撇子，身高一米八五以上，頭發(fā)較長半遮著眼睛，槍法不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身體素質(zhì)極佳——

　　專業(yè)，且正規(guī)的，訓(xùn)練。

　　嘖，感覺遇到同行了呢。

　　偽裝者，就不知道是哪邊的，警方或是他們這邊，川上濟更傾向于前者。

　　龐大的信息從川上濟腦海里流過，他在分析貝爾摩德對此知不知情，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長期任務(wù)”“組織沒有要求必須有進展”，這是貝爾摩德把他忽悠進這個任務(wù)的說辭——那個女人的鬼話標(biāo)點符號都不可信。

　　若警方早就摻和進來的話又多了一個變量，或者說......可利用的對象。

　　也說不定是同伙。川上濟想起那個流動安全屋中的痕跡，身高一米八五上下，左撇子，兩條信息都對上了。

　　當(dāng)然，這只是沒有根據(jù)的聯(lián)想。

　　“逃跑，順把電線給切了，光這兩條就能讓那群蠢貨把你打死?！?p>　　風(fēng)衣男沒在意川上濟的躲避，他點上煙：“而我討厭蠢貨間的自相殘殺?！?p>　　“我已經(jīng)報警了?！贝ㄉ蠞渎曊f。

　　“條子不會管這些?！憋L(fēng)衣男低笑，神情有幾分倦怠。

　　官匪勾結(jié)？爛俗的套路，爛俗，且有效。這也是川上濟想驗證的東西之一。

　　進一步警察沒來能證明川上濟的猜測；退一步警察來了，他們肯定會向別的據(jù)點撤離，這樣也能加快任務(wù)進度。

　　這個組織能茍延殘喘這么久背后肯定有什么勢力支持。

　　“你在撒謊！”川上濟像普通的十四歲男孩一樣出言反駁，“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會管？”

　　風(fēng)衣男對他的試探無動于衷，他語氣滴水不漏地說：“按照事情發(fā)展，我應(yīng)該把你揍到無行動能力?！?p>　　銀光在風(fēng)衣男指間流轉(zhuǎn)，那是一把小獵刀，他刻意把刀在川上濟的眼前晃來晃去。

　　“但今天我想省點事，所以希望你能當(dāng)個識相的蠢貨。”風(fēng)衣男慢條斯理地補充道。

　　川上濟露出一副被嚇住的神情。

　　那個男人達到了目的，低下頭，開始用那把銀閃閃的獵刀剔自己指甲。

　　川上濟觀察著對方的反應(yīng)，站了一會兒感覺有點腿酸，干脆把兩腿一盤坐在地上，兩人都不再言語。

　　他感覺自己表現(xiàn)出的態(tài)度與一名可憐無辜的十四歲被拐少年相比有些ooc了，但他自忖目前這個身份沒有留下什么破綻。

　　川上濟采用的是短效易容：也就是不戴人皮面具，而是用化妝品對五官與膚色進行調(diào)整，再涂上特殊化學(xué)物質(zhì)固定。

　　這種易容持續(xù)時間短，易容效果有限，但和人皮面具相比有一個好處：真實。

　　除非特定溶液沖洗，哪怕用指甲去扣臉皮也不會有暴露的風(fēng)險。

　　再考慮他潛伏時的種種行動：能解開繩子可以是本身沒綁緊；切了電線可以是用就地取材的生銹鐵片；報警是用手機的緊急呼叫功能……

　　而川上濟身上那些零零散散的小東西，恕他直言，若對方能搜出來絕對不會是個普通人。

　　“川上辰！”

　　忽然有人重重地敲門，那一聲“川上”把川上濟驚得汗毛倒豎，他打了個哆嗦，像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

　　沒有聽到腳步，這間房的隔音效果很好。

　　風(fēng)衣男懶洋洋地應(yīng)了一聲，他迅速起身離開這個房間。

　　“川上......辰？”一個人留在房間里的川上濟喃喃自語。

　　“川上”又不像那些“佐藤”“鈴木”“高橋”之類的是日本的大姓。

　　再考慮到很有可能是假名，這種遇到本家的感覺......就很微妙。

　　按照慣例，川上濟繞著整個房間踩了圈點，除了一把椅子，一張桌之外再沒別的東西。

　　沒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的信息。

　　川上濟坐回原地，百無聊賴地把已知信息復(fù)盤一遍后，閉目養(yǎng)神陷入待機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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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川上濟對自己饑餓程度的判斷，他被關(guān)了近一天，然后那個叫川上辰的男人把他從房間里拎出來。

　　“我自己能走！你&$*@#&......“

　　川上濟流利地罵出一連串臟話，成功得到了一個手刀。

　　再次醒來時他在車上，像來時一樣被扔在面包車的后備箱里。

　　捆得嚴(yán)嚴(yán)實實，嘴也被堵上。

　　面包車的窗戶貼了防窺薄膜，但川上濟可以從車內(nèi)看見車外景色。

　　“他們應(yīng)該是在向別的據(jù)點撤離?！贝ㄉ蠞耄八晕掖虻哪峭娫掃€是有一定效果。但這個路線……是去米花町？”

　　的確是米花町。

　　到達目的地后川上辰蒙住他的眼睛，但一閃而逝的環(huán)境還是讓川上濟確定了自己的位置。

　　那個風(fēng)衣男一直拎著他的領(lǐng)子，這回川上濟沒鬧什么幺蛾子，任由對方把自己關(guān)起來。

　　單獨關(guān)押。

　　為了貼合正常人又饑又渴的狀態(tài)，川上濟一幅萎靡不振的樣子，在近兩天滴水未進粒米未沾后他終于得到了兩小片吐司和一小瓶水。

　　他心中暗自皺眉。

　　川上濟不吃別人經(jīng)手過的食物。比起警惕更像是心里上的不適，就像有的人聽不得指甲扣黑板的聲音一樣。

　　密封的袋裝食物可以，拉面，章魚小丸子等能旁觀整個制作過程的也可以接受。別人遞過來的拆過封的食物不行。哪怕是由自己拆封的，第一次沒吃完川上濟下次也不會再吃。

　　幸運的是風(fēng)衣男沒有旁觀他進食，所以川上濟只喝了水，然后十分耐心地把吐司掰成碎末，混進地面上的灰塵中。

　　只要不斷水，兩天遠遠沒到川上濟承受的極限。

　　“就是不知道，貝爾摩德的動作能有多快。”

　　霍霍完食物后，川上濟習(xí)慣性地在牢房中繞著圈踩點。

　　“以及，日本警方的動作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