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我們的線索去抓線索嗎?”
“沒錯。在地位不足的情況下,這就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不然你會發(fā)現(xiàn)無論從什么角度去思考。前面都會有各種阻礙。這阻礙可能是現(xiàn)實中的,也可能是情感上的。所以就干脆用自己的視角,專心的憑借直覺去處理案件?!?p> 吳相宇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神變得嚴肅起來,原本看起來有點憨憨胖胖的模樣開始變得嚴肅:“立刻向首爾東部法院申請搜查令。并且查封公司上下所有的賬本。既然承辦彩票活動的這次賬目沒有問題。那么每一條賬目都細細地查。從他們的水電費開始查起。把這公司的所有的歷史賬目,還有各種資金款項進入下一家公司的明細開支......”
“前輩nim,”林哲詢不得不打斷吳相宇的發(fā)言,“這是這家公司第一次舉辦這種類型的活動。雖然舉辦了好幾個月了?!?p> “唯一的活動?”吳相宇一愣,本來還氣勢十足的樣子瞬間又癟了下去,看著潑著自己冷水的“苦工”。
“苦工”林哲詢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內(nèi),我將這家公司的賬本快翻爛了,沒有看出任何問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財會能力不過關(guān)。但是這幾個月每一項借貸款項都仔細查過了。沒任何賬面上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有另外賬本?并且還在金順載身上?”吳相宇自問自答地回答道?!耙彩?,一個公司不可能只有一個賬本??墒墙痦樰d就算給了我們假賬本,然后呢?能拖延我們多久?”
“我覺得他就是再拖延我們?;蛘呦雽⑦@件小事化了,等風(fēng)頭過了。”林哲詢說道,“我們現(xiàn)在就需要去傳喚他們公司的會計,還有各種工作人員了。不然他越拖,可能我們所能獲得的線索就越少?,F(xiàn)在我們手上還有一個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真實身份填寫的完完整整的樸泰歡。還有一個明面上的負責人金順載。但是以后呢?這時間拖得越長,線索就越不明顯。
現(xiàn)在,這個老實人樸泰歡的獎金無法自證。說明金泰源確實有彩票的內(nèi)部‘交易’的嫌疑。那我們直接懷疑韓國Lotto彩票公司的所有外包彩票項目都有問題不行嗎?
據(jù)我所知,金順載名下不止一家公司,他擔任其它公司的職務(wù)也不少,他名下也有很多其它公司的股份和他妻子名下也和他一樣。
最重要的是,憑什么韓國Lotto能把項目光明正大的承包給金順載?我們是否應(yīng)該就干脆將金順載他擔任職務(wù)的所有公司,他身邊所有的親戚朋友,甚至韓國Lotto和他接頭的人的所有事情都翻一遍?”
“那么要查的東西就多了?!眳窍嘤畹难凵窬o緊盯著自己的“苦力”,“這就不是一個小案子了?!?p> 林哲詢聳了聳肩膀,拿起手上樸泰歡的卷宗,有點無奈的說道:“我知道,所以......”
然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緩緩低下頭來。
他膨脹了。他的權(quán)力全部來自吳相宇。實際上,他還只是一個實習(xí)檢察官,只是一個“搜查官”。目前的所作所為都只是吳相宇權(quán)力化身,能獨自處理案件的原因都是因為吳相宇自己將自己的的權(quán)力下放了。
起訴還是不起訴的最終決定權(quán)在吳相宇手里。
說起來,林哲詢就像是明朝的太監(jiān),看似權(quán)勢滔天,可權(quán)力全部來自于皇帝的一句話。
甚至于,林哲詢“林公公”心里也清楚。自己實習(xí)期的功勞都是吳相宇的,而期間出了事情,鍋可能就要飛到自己的頭上了。他只是在給吳相宇打下手。是他的員工,吳相宇才是Boss。
“犯大忌了?。。?!”發(fā)現(xiàn)出問題的不止林哲詢一個人。坐在一旁的崔系長內(nèi)心一緊,他對林哲詢這個新任的長得挺帥氣的年輕檢察官挺有好感的。可是沒想到來了才沒多久,就犯了忌諱。
崔系長作為一個在檢察廳里呆了大半輩子的官場老油條,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林哲詢他膨脹了。
明明他目前的權(quán)力都來自吳相宇,所以理所因當?shù)穆爮膮窍嘤畹闹笓]。結(jié)果這個新來不到半個月的小家伙卻不怎么聽吳相宇的話,自主過了頭,甚至一句話不說就想要擴大檢察范圍。
權(quán)力不止是權(quán)力,還有權(quán)力所帶來的相應(yīng)的責任?。。?!
這把吳相宇檢察官nim放在哪里?萬一這小家伙真的查到不得了的事,這不是讓吳相宇檢察官nim陷入一種危險的境地嗎?
韓國的Lotto彩票公司可不是什么能隨意招惹的家伙啊,沒有什么實打?qū)嵉淖C據(jù)一擊斃命,事情就復(fù)雜了。這萬一這讓他們誤判,林哲詢一個新人檢察官追著他們不干凈的屁股亂查。那么韓國Lotto彩票公司十有八九會以為是吳相宇檢察官nim授權(quán)他查的啊。
崔系長的視線連忙看向坐在身旁的吳檢察官。只見對方的神色有點嚴肅,似乎有點不悅。原本看起來略顯憨態(tài)的臉頰肉此刻緊迷貼合。
只見吳相宇緊緊盯著有點忐忑不安,也發(fā)覺自己似乎犯錯了的林哲詢。推開椅子,從高級檢察官的位置上緩緩站起。一時間遮住了檢察官辦公室唯一一扇窗戶。整個辦公室都陷于一個龐大陰影之下,這讓辦公室里的所有人心頭皆是一堵。
邁開如同正常人大腿一般粗的小腿,越過了如山一般的檔案。挺著260多斤的身子,一步步走向?qū)τ跈z察官來說,年輕的有點不像話的林哲詢。
他真的很年輕。自從2006年的司法考試改革之后,先要參加司法考試就必須要經(jīng)過法學(xué)院的學(xué)習(xí),而法學(xué)院的學(xué)費不便宜。
所以司法考試直接變成了天才和有錢人這精英階層的掌中萬物。并且隨之而來的就是20多歲的男檢察官越來越少見。這么一個24歲就已經(jīng)完成了兵役,然后立刻就從司法研修院畢業(yè),這兩道大坎的政法系統(tǒng)的男性年輕人都快成為鳳毛菱角的存在了。
而林哲詢的注意也全都在自己的“導(dǎo)師”檢察官身上。雙拳不由自主的握緊,他能感受到自己面前站著一頭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的人形棕熊。
按照儒家文化的職場潛規(guī)矩,“尊者諱”。這種時候是不能直視上司的眼睛的。年輕后輩林哲詢只得盯著地板,視線里,一雙有點寬大的皮鞋走進自己的視線。
“你專門負責......那個安實完舉報還有活動負責人金順載這一系列案子吧。也就是去研究彩票是否造假和有沒有人在操控彩票的一系列案子。”吳相宇的聲音很低沉,一股風(fēng)雨欲來的感覺“其它的關(guān)于金順載和韓國Lotto的可能的案子,由我來接手。”
“內(nèi)”
“先去忙樸泰歡的事吧。如果他那邊被你攻克了,那么盡快的結(jié)案。然后一起來幫我處理這個,可能的大案子?!?p> “內(nèi)”林哲詢微微點頭,恭恭敬敬地對吳相宇施禮。然后帶著“VIP”女搜查官離開了辦公室。
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后的離開辦公室,低壓的氣氛隨之消失。崔系長心弦一松,大喘一口氣道:“檢察官nim,我都快嚇死了?!?p> “嗯?怎么了嘛?”吳相宇,眨了眨自己的韓國傳統(tǒng)單眼皮小眼睛,有點懵的看著自己的搜查系長。
“您剛剛......我覺得林檢察官nim其實還是年輕人,入職時間還短,不太懂規(guī)矩?!笨吹阶约覚z察官那和自己小腿一樣粗的胳膊,崔系長悄悄吞了一口唾沫。
他可是知道,這個檢察官當年服役于駐扎在北邊邊境線突出部的第3步兵師團“白骨”師團的。那是常規(guī)軍團里的最強力量了。聽說吳檢察官身上還有不少實打?qū)嵉能姽Φ摹?p> 邊境線的生活是很緊張的。所以,軍旅生活給他帶來了喜歡打人的習(xí)慣。不少的嫌疑人,甚至一些搜查官和警察都被他揍過。要不是上面有人總是給他說話,這家伙早就回家抱孩子去了。
“你怕我動手動腳的?”吳相宇一愣,感覺有點冤枉,大笑起來,“我怎么可能打人啊。主要是哲詢給了我一個啟示,這件事如果處理得好,揭開了韓國Lotto的引起的后果有點嚴重罷了。這會是一場曠日持久,并且艱辛的戰(zhàn)斗啊。說不定會直接韓國的彩票界。每一年幾百億美金的國家收入?!?p> 表白完自己的心事,吳相宇看向自己的搜查系系長,笑道:“崔系長你在想什么啊?!?p> “我只是怕您......”
“放心放心,我已經(jīng)很好了。這是首爾,要稍微收斂一點點脾氣。”
“可是,我聽說您十多天前又打了一個嫌疑人......”
“沒事,我已經(jīng)不是十多天前的我了,我已經(jīng)變了。”吳相宇摸著自己的大腦袋,臉色有異常。
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又打人了,哪個混蛋傳開的?。。?!
連忙擺手,掩飾住自己內(nèi)心的尷尬:“崔系長,不說了,工作工作。還有一大堆事情沒有干呢?!?p> 看著自家的高級檢察官因為被自己揭露了老底的囧態(tài),崔系長心中暗自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