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
木桶里放了許多不知名的怪物,霍桐不敢去想里面是什么,只能強逼著自己閉著眼浸泡了下去,徐氏正念念叨叨道:“我聽蘇氏說,她去賬房領(lǐng)銀子抓藥,本想太太怎么也要刁難一二,誰知賬房先生立時就批了,在花廳碰見王嬤嬤,老婆子大老遠就沖著她笑,笑得她渾身發(fā)毛。”
霍桐閉著眼,正忍受著那詭異的味道,聽了這話,嘿然笑道:“她心里有鬼唄?!闭f著,換了個姿勢道:“素秋是她給薩滿練功用的?!?p> 徐氏蹙眉道:“他們這就勾結(jié)成了一起?”
霍桐“嗤”了一聲道:“早就是了,袁氏因為上次的事情,受了老爺?shù)睦渎?,失了主持中饋的?quán)力,自然要想法子奪回來,于是便寫信給宮里,貴妃娘娘搬來的救兵就是這個薩滿。”
“薩滿不是姑小姐請來的?”徐氏奇道。
霍桐的臉浸在氤氳里,沉默許久道:“嬤嬤在顧府這么久,應(yīng)該知道這位姑奶奶的事情吧?!?p> “當然,小姐記不得了?”徐氏道:“你年紀小,也不怪記不得了,這姑奶奶是老爺?shù)挠H生妹子,老爺沒有兄弟,也只這么一個妹子,當年老夫人在的時候,疼得跟什么似得,所以把這位的性子養(yǎng)壞了,聽說到婆家聽說受了許多苦,那日姑奶奶來,你沒瞧她說的那些話,總之也是憋屈著呢?!?p> 霍桐“嗯”了一聲,道:“我看著倒不像憋屈,倒像是想開了?!?p> “想開了?”徐氏搖頭道:“她婆家是御醫(yī)世家,姑爺看著雖然好的,身邊卻有個做了貴妾的表妹,聽說兩個情深愛重的,姑奶奶那么厲害的性子,哪里肯讓,天天鬧騰,可也那么著了,那日喝多了,你看她的樣子,心里苦啊?!?p> 霍桐想起顧云儀連諷帶刺的摸樣,“噗嗤”笑道:“她那不是心里苦,那叫不在乎,既不在乎相公聲譽,也不在乎那位妾的名聲,借著酒勁給兩人扣個屎盆子罷了?!?p> 因為霍桐從前是原配,又是被渣男賤女給害了的,所以對顧云儀有幾分感同身受。
徐氏沉思半晌,點頭道:“小姐這么解釋,也說得過去,可是她為什么會聽貴妃娘娘的?”
“她之所以敢這么囂張,是因為侄女在宮里頭做貴妃,她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自己該站在那邊?!被敉┑?。
“小姐,她幫著袁氏,你倒是不生她的氣。”徐氏笑道。
“利益之爭,沒什么氣不氣的,我只是更相信利益罷了?!被敉┑?。
徐氏沉吟了許久,忽然笑道:“我終于知道小姐為什么幫三姨娘,卻對二姨娘的示好裝聾作啞了。”
“是啊?!被敉┌涯槼寥胨校宦冻霰窍⒌溃骸芭c二姨娘聯(lián)合,她很有可能最后背叛我,最后成了廢子,我白白付出了許多,得不償失,可是與三姨娘聯(lián)合,她若是想三爺出頭,只有打倒袁氏,我想她是明白人……”
“可她一直是袁氏的鐵桿心腹哩,為了太太不歡喜,都把兒子弄骨折了?!毙焓咸嵝训溃骸靶〗氵€是要小心她?!?p> “她做過頭了?!被敉┮幌律斐鲱^來,喘了幾口氣道:“過頭了,就是假的了,不過這份狠勁連我也十分佩服,她現(xiàn)在在等待機會,我會給她機會的,當然也不會讓她跳出我的手掌心,對了,嬤嬤,外面盤子里有豆沙麻薯餅,你拿過來?!?p> 徐氏本來正經(jīng)聽霍桐說話,聽到最后那話,“噗嗤”笑了,道:“一會兒子給你叫秋意,小姐,你也撐著些吧,秋意跟著你學(xué),都胖了?!?p> 話音未落,忽聽外面的窗戶被“格拉”扣了扣,屋子里忽然跳進一個人來。
“哇……”徐氏正要大叫,卻被那人捂住道:“我是來跟小姐治病的。”正是薩滿。
“可是……”徐氏卻不吃這一套,拼命掙扎開,擋在霍桐跟前道:“小姐正在沐浴?!?p> “所以我才來的?!彼_滿雙手一攤道:“毒氣需要內(nèi)功調(diào)經(jīng)?!?p> “不行?!毙焓弦荒槢Q然,道:“上人,你走吧,這樣可不行。”雖然薩滿此時用的是女聲,可她依然不放心。
“她可以穿著衣裳。”薩滿無奈道:“這總行了吧?不管我是男是女,都沒關(guān)系了的。”
“那你背過身去?!靶焓吓繖M眉。
薩滿陰沉著臉,忽然道:”你以為你家小姐,誰愿意看嗎?長得那么難看,會做噩夢的好不好?我很想看嗎?給我銀子都不看!“
霍桐縮在木桶里,雙眼嘰里咕嚕地轉(zhuǎn)著。徐氏給她濕淋淋地穿上衣服,又在她要害部分重新穿了一層,這才放心道:“好了。”
薩滿這才陰沉著臉回頭,走到木桶跟前,盯著裹得像個粽子似得的霍桐,怒道“這怎么治?”說著,轉(zhuǎn)過甚要跳出去。
忽聽背后霍桐陰森森道:“上人,若是你今兒走了,明兒道長就說,你是男的,素秋是你奸殺的,你信不信?”
薩滿硬生生止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怒道:“卑鄙無恥!”
霍桐笑道:“謝謝王爺夸獎?!?p> “你……”薩滿氣得鼻子皺了起來,走過來,忽然是走了過來,一伸手,點中霍桐的印堂穴。
“奸殺少女更無恥?!被敉┙z毫不讓。
“我是走火入魔,沒法子?!彼_滿惡狠狠地拍了拍霍桐的玉枕穴,仿佛要揍她的摸樣。
“那也不用奸殺?!被敉┥阶詈尬耆枧拥哪凶?,雖然知道此時不好輕易得罪這薩滿,卻忍不住要吐槽。
“我說了,走火入魔。”薩滿斜眼看著徐氏,仿佛要惡狠狠撲上來似得,解釋了一邊,忽然覺得自己很是悲催,要給人治病,卻被人這么要挾還要痛罵……
“你轉(zhuǎn)過身去,呼吸三次?!彼麤Q心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認真開始治病,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便是他本來的聲音。
霍桐吸了三口氣,忽覺得薩滿在自己背后一拍,“哇”地一聲吐了一口黑血,薩滿又拍了一次,她又吐了一口,一共吐了三次黑血,這才結(jié)束,薩滿的手掌正在自己頭頂上,一股暖洋洋的氣息順著身體蜿蜒而下,漸漸的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佛祖開眼,讓小姐平安度過,阿彌陀佛。”
“這么卑鄙無恥陰險毒辣的女人,若是死了,那才是佛祖開眼!”
幻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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