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當(dāng)年慘案
“十五年前的冬季，那晚天氣很冷。仵作歐陽褚剛發(fā)了月錢，在兒子多番苦求下，應(yīng)允了請求，帶著妻兒一起到老潘家鵝肉店，吃一頓久違的鵝肉煲。仵作歷來受人冷眼，但老潘家掌柜夫妻二人，是少有對歐陽褚客客氣氣，甚至笑臉相迎的。歐陽褚的兒子一直覺得，世上最好的人，除了父母，就是老潘家掌柜?！?p> 聽到這里，方末就猜到了后續(xù)。
歐陽臻突然一笑，笑容似是自嘲，又似是不屑，繼續(xù)說道：“年少無知，哪能想到，平日里和和氣氣的兩人，竟然放火燒店，甚至連自己都沒打算活著？那一晚上的大火，每每出現(xiàn)在我的夢中，至今不曾忘卻半點細(xì)節(jié)。為了保證所有人都死在火海，那兩人在店里留下的水連半碗都不足。四面都被大火包圍，眼看著就要吞噬所有人?！?p> 方末看了眼歐陽臻，問：“那，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聽到這個問題，歐陽臻的笑容一凝，隨即笑得更加放肆，也更令人膽寒：“人血，不也是一種水嗎？”
方末聽得寒毛豎起。
“我父親的武功雖然平平，但以傷換命，很快殺了在場的其他人，迅速放血，浸透了一件衣服，讓我披在身上，逃出火場。”歐陽臻語氣平淡得可怕，“他自己，已經(jīng)受傷太重，無法脫困。而我的母親，也不愿獨活，決意留下陪伴父親。于是，我成了唯一活下來的人?！?p> 這血腥的往事，聽得方末不知該說什么。
真要追究，司火教罪不容誅。
好一會后，他回過神來，道：“所以，你借著最近發(fā)生的命案，模仿那東西的殺人方式，用那錐狀工具，從其他尸體上取了些毒液，扎在潘椒的脖子上，殺死了他。藏木于林，而你還是負(fù)責(zé)驗尸的仵作……好手段?！?p> 歐陽臻搖了搖頭：“可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p> 得知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方末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歐陽臻。
那便交給官府去判吧。
“歐陽仵作，你自己投案吧！或許，能輕判。”方末道。
歐陽臻冷笑道：“若我有萬貫家財賄賂縣令，不但能輕判，甚至能讓這一真相永遠(yuǎn)被掩埋。時間差不多了，年輕人，對不住，我還不想死，只能委屈你死了?！?p> 方末皺了皺眉：“什么意思？”
“你以為，我和你說這些往事，只是想宣泄心中苦悶嗎？”歐陽臻站了起來，往門口退去，“你有沒有覺得頭暈?zāi)垦?，身子一陣乏力？?p> “沒有?！?p> “沒有就對了！在跟你說話的時候，我放出了無色無臭的毒氣，而我是服了解藥……你剛才是說沒有？”
歐陽臻立即從袖子里翻出一個打開了的瓷罐，湊到鼻子前嗅了嗅，頓時咳嗽了起來。
毒氣分明是有效的，也擴(kuò)散了開來，沒有服用解藥，對方是怎么抵擋住的？
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應(yīng)該有反應(yīng)才對??！
除非……
“你是修士！”歐陽臻瞪大了雙眼。
只有修士，才可能免疫凡毒。
算盤打得再好，他又怎么奈何得了修士？
方末看著頹然癱坐在地的歐陽臻，道：“看來，我得親自把你送去縣衙了?！?p> “不必了。”歐陽臻面如死灰，“天要亡我，我認(rèn)輸。”
話音剛落，歐陽臻抄起錐形工具，猛地刺入了自己的太陽穴中。
自盡了。
方末苦笑著自語道：“你倒是死得干脆，我來你這可是有龍雀府護(hù)衛(wèi)知道的，免不得要解釋一番?！?p> 事到如今，只好見一步走一步了。
麻煩是麻煩了點，但不至于被認(rèn)定為殺人兇手。
離開了歐陽臻的家，他回到了縣龍雀府。
晚上吃得太飽，困意一下子就上來了，丙字十三號熬不住，打起了瞌睡。
距離丑時還有半個時辰，方末叫醒了昏昏欲睡的丙字十三號：“走了，該去浛水河邊了?！?p> 丙字十三號一個激靈，迷迷糊糊的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二人提著燈籠，穿過寂靜的街道，很快到達(dá)了浛水河邊。
玄字龍雀使已經(jīng)先一步來到，見到二人，低聲道：“燈籠滅了?！?p> 方末和丙字十三號趕緊吹熄了火。
三人藏在樹叢中，借著迷蒙的月光，靜靜盯著河對岸。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早已經(jīng)到了丑時，但遲遲未見有動靜。
丙字十三號的困意上涌，要不是方末在一旁頻繁搖晃他，可能直接就倒下睡著了。
至于玄字龍雀使，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如同一尊石雕。
方末注意到，有飛蟲經(jīng)過，卻不敢近玄字龍雀使的身。
這時，一陣拍打翅膀的聲音響起，玄字龍雀使的身體也微微晃動。
方末將目光投向聲音來源，只見一只幼犬大小的生物，正拍打著翅膀飛過河，朝著橫塘縣的方向而去。
蝙蝠？
這是方末的第一反應(yīng)。
那東西的外表，太像蝙蝠了！
只是它的毛發(fā)偏紅，而且長著一條長長的尾巴，與蝙蝠有一定的差異。
《山海真經(jīng)》立即有了反應(yīng)，嘩嘩地翻動著，停在了“寓”的頁面：寓，狀如鼠而鳥翼，其音如羊，嗜血。其唾液劇毒，皮毛皆可御兵，可以術(shù)法殺之。死后尸體炸裂傷人，遠(yuǎn)之三丈可無礙。
御，這里是抵擋、抵御的意思。
這時，方末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龍雀使白昊明明占據(jù)上風(fēng)，卻始終無法殺死對手，最終還被反殺。
白昊是名劍修，出于筑基期的他，還只能使用一些簡單的劍修殺招。
而這些殺招，往往依靠五行金系，增強(qiáng)劍的鋒銳。
可寓的能力，能夠免疫純粹的兵器傷害。
無論白昊怎么劈砍刺挑，都不可能殺得了寓，甚至無法傷他。
除非，他能看破這一點，改用法術(shù)攻擊。
他死得有些冤了。
唯獨丙字十三號雙眼無神，絲毫沒有注意到有危險在接近。
在玄字龍雀使和方末發(fā)現(xiàn)了寓的同時，寓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準(zhǔn)確來說，是發(fā)現(xiàn)了一無所知的丙字十三號。
玄字龍雀使果斷暴起，祭出了一把長刀，直取寓而去！
用刀……方末暗暗搖頭。
不過，玄字龍雀使的實力遠(yuǎn)在白昊之上，乃是金丹修士，想來不至于像白昊那般憋屈地被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