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送你們出谷
阿絮一看就跟她姐姐不一樣。
話很少，總是穿一件帶斗篷的披風，斗篷將腦袋遮了大半，白拂每次只看到她一截好看的下巴。
聽阿熱說阿絮族長不喜歡跟人接觸，平時喜歡鉆研醫(yī)術，經常進山采藥在屋里搗騰。
難道那天晚上見到的舞者就是她？
很快，白拂否定了心中猜測。
鼓樂聲中阿絮翩翩起舞，隨著動作，那斗篷落下，露出阿絮一頭漆黑如墨的秀發(fā)。
白拂清晰記得，那晚的舞者，是一頭白發(fā)。
而且兩人雖然舞蹈動作相同，但明顯不是出自同一個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至于具體怎么不同，白拂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
只知道上次那個舞，很用心，一動一靜之間有種觸動靈魂的美，能讓人瞬間沉迷，讓人心緒澎湃。
而今天白拂看到的...只是舞蹈，形式大于內涵。
直到獻祭舞結束，白拂什么觸動都沒感受到，還有些枯燥--
在現(xiàn)代什么好看的舞蹈沒見過。
掃一眼四周眾人神色，大家都在虔誠欣賞，看著，笑著，卻沒有一人沉醉，想必大家跟她感覺也差不多。
白拂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
一曲舞畢，獻祭儀式還在繼續(xù)，一群事先選好的少男少女穿著傳統(tǒng)服飾，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獻羊頭鮮果美酒，乞求神靈保佑來年安康。
倒是和現(xiàn)代少數(shù)民族的歌舞祭有些相似，只是少了游客，多了莊嚴肅重之感。
當年她和...
秦公子看了會兒，有些乏，隨意轉了轉頭，不期然看到白拂好像正在發(fā)呆。
她目光投向虛空，越過熊熊篝火，看向遠處的林子，又或者，看向更遠的地方，神情好像在傷感，又好像在緬懷什么...
“別喝了?！?p> 他將白拂面前的酒換成茶，“今日再喝醉唱歌，阿古麗怕是連玉先生都壓不住了。”
白拂回神，聞言沒堅持。
“放心，今日不唱。”
祭祀圓滿結束。
回小院路上，白拂問秦公子和姚二哥，這些日子有沒有見過一個白發(fā)人跳今日的祭神舞。
他們待在谷里的時間比她多，有見過也不一定。
可惜答案是否定的，姚二哥他們都是第一次見這舞蹈。
“這些日子沒見過谷里有白發(fā)人吶”
熊大哥也說道，又問一旁曲六胖，“你整日在谷里亂跑，認識的人最多，見過沒？”
曲六胖搖頭。
“這谷里的人我都見過，還真沒見過白發(fā)的...白公子你是不是看錯了，白發(fā)之人哪里還跳得動舞?！?p> “是啊是啊”
其他幾人明顯也誤會白發(fā)之人是個老者，附和著點頭。
看錯了么？
白拂搖搖頭卻沒有回答，回頭看向一個方向。
姚二哥注意到白拂動作，突然有些不安，“白公子別瞎來啊?！?p> 白拂看的方向正是那日他告訴她的禁忌之地，就在那片林子后。
“放心”
白拂重新邁步，“這次我聽姚二哥的?！?p> 聽了這話姚二哥并沒有安心，反而更忐忑，總覺得有什么事在等著他們。
直到第二日古扎大嬸來送飯，白拂多嘴問了一句白發(fā)之人，姚二哥的心這才真正踏實了。
該來的總會來。
聽到問，古扎大嬸臉色刷地一白，手一哆嗦差點將菜打翻。
“沒，沒有”
古扎大嬸慌亂著擦拭潑出來的湯汁。
哦，原來真有這么一個人，白拂收回視線，
送完飯，古扎大嬸慌慌張張走了，不多會兒，玉先生便找來了，還有阿古麗。
“明日送你們出谷?！?p> 這是阿古麗坐下來后說的第一句話。
白拂還在詫異她今天怎么改性不大吼大叫了，聞言愣了愣，和其它幾人對了對眼神。
“這是趕我們走？”
隱約猜到什么，她走過來坐到一旁淡淡問道。
阿古麗繃著臉不答，玉先生嘆口氣上前，遞過來一個藥瓶。
“這是剩下幾天的解毒丸，你們按時吃便能完全解毒?！?p> 沒人去接，玉先生將藥瓶放在桌上。
室內陷入沉默。
“好，那謝謝這段時間的款待。”
白拂拿過藥瓶遞給姚二哥，“不過我在山上種了些東西，要一起帶走，可以緩一天嗎？”
這事玉先生自然知道，他看向阿古麗，阿古麗面無表情點點頭，起身離開。
玉先生仍舊坐著沒動。
白拂微微挑眉，卻沒有說話，自顧自倒了杯茶悠閑喝起來。
等白拂喝完半盞茶，玉先生終于開口。
“不是趕你們走，是為你們好”他看向秦公子，“我代表桃花塢感謝秦先生這些日子一來的悉心教導?！?p> 秦公子頷首點頭。
姚二哥幾人面上帶上喜色，這趟鏢出來夠久了，再不回去交差怕是要誤事。
白拂則歪著腦袋思索。
突然趕他們，肯定是因為古扎大嬸回去告訴他們她看到那個白發(fā)人。
雖然能安全離開他們沒有理由非要留下來，但...不知道為什么，白拂腦海里浮現(xiàn)那個用靈魂在跳舞的身影。
“是因為我看到了不該看到之人嗎？”
她問道，不等玉先生回答又繼續(xù)說：
“你說是為我們好，我看不見得。
如果是瘟疫，看到并不會感染；
如果是惡人，我相信你們能看?。?p> 如果是不祥之人...說不定我能幫你們?！?p> 她心里隱隱有種猜測，說這話時直視玉先生滿是驚訝的眸子。
“有些信念和執(zhí)著，不過是想法和眼光的局限，我無意打探你們的秘密，但是看得出來，你們被束縛太久，你們也想解脫...這也許是你們唯一的機會?！彼f。
想解脫嗎？
是啊，誰又想被束縛呢。
可是，真的能解脫嗎？那可是幾十年不曾間斷的詛咒。
玉先生面上已經沒了以往的溫和，此刻眸底波濤洶涌，毫不掩飾他的心緒浮動。
院子里的幾雙眼睛都盯著白拂。
姚二哥有一瞬覺得眼前嚴肅的白公子很是陌生，又隱隱覺得也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他看向秦公子，想從他那里得到些許印證。
卻見秦公子也在看白公子，似乎比他還困惑，于是若有所思收回視線。
白拂沒有催玉先生，拿起一個鮮花餅慢慢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