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說得不錯,只是,手中沒有足夠的銀錢,這些房契早晚還是會落到他們的手里,為叔實在看不出這里面還有什么值得慶幸之處?!?p> 聽了杜荷的一翻分析言語之后,杜楚客心中對這個小侄子已是再沒半點輕視之意,說話的語氣也相對地顯得客氣了許多,畢竟,能夠一眼瞧出王政一他們計策中的破綻之處,就已經(jīng)比他這個二叔強了太多。
雖然杜荷所說的一切,都是在知道了王政一他們陰謀之后所做出的猜測,但僅就這些就已能顯出這個小侄子的不凡之處了,至少,他杜楚客還有長子杜傷,在上當(dāng)受騙了近半個月之后,卻還是沒有真?zhèn)€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一個勁地報怨王、趙、錢三家背信棄義,不守諾言而已,何曾想過,就連城中的這二十二家商鋪,竟也是他們設(shè)計陷害自己的一個部分?
杜楚客為人耿直,便卻從來都不是什么笨人,之前只是身在局中一時沒有看破,現(xiàn)在經(jīng)由杜荷這么稍一點撥,自是能夠判斷得出小侄子所言緣由的可能與否,這本就是一個專門針對他們杜氏一族的連環(huán)之計,可笑的是自己卻直到現(xiàn)在,才看透了其中所有的關(guān)節(jié)。
只是,現(xiàn)在看破了又能如何?縣衙留給他們杜府的時間總共也就剩下不過三日而已,三日之后,若是不能湊齊欠下王政一他們?nèi)业哪且磺О税儆嘭炪y錢,那些房契,還有家中的祖宅田產(chǎn),還不是一樣會落到那些小人的手中?
對于府中所有積蓄還不足兩百貫的杜府來說,一千八百余貫,簡直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只用三天的時間,怎么可能能夠湊得出來?
所以,在杜楚客看來,他們杜氏現(xiàn)在所面臨的,幾乎就已經(jīng)是一個破無可破的必死之局,他想不通,為何不但大哥不為此著急,就連他的小侄子杜荷也都是一直在淡然而處,甚至還時不時地會面現(xiàn)一絲笑意?
杜楚客不是沒有想過大哥一家從長安帶回錢財?shù)目赡?,但是大哥的性子他一直都最為了解,不可能做出那種貪墨之事,至于朝中的俸祿,有時甚至連家中的下人都不能養(yǎng)活,四年前大哥去長安為官的時候,甚至還要從家中帶上數(shù)十貫的銀錢才能勉強維持。
這兩年,朝廷一直都在同突厥打仗,光是在杜陵就已是強征了三次糧草,足以見得朝廷的日子也并不好過,杜楚客不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兄長手中還能積攢得下多少錢財,所以,自然也就不再作此念想。
“一千八百貫錢而已,”杜荷不以為意地輕聲說道:“若是真的要湊,卻也未必不能湊得出來,只是這些人本來就沒安了什么好心,便是有錢,也不能就這么痛快地還上,依小侄的意思,還是讓他們先等個一年半載的再還也是不遲?!?p> 虱多不癢,債多不愁,欠錢的從來都是大爺,何曾會被債主這般欺辱過?
至于縣衙的態(tài)度,杜荷更是不會擔(dān)心,雖然老爹已經(jīng)失了權(quán)勢,但是自己卻被皇上給實打?qū)嵉胤饬艘粋€什么尚乘奉御,雖然是個閑職,但再怎么也是一個官兒,雖然這個官職在長安城并不顯眼,甚至連墊底兒都夠不上級別,但是到了地方,卻也是一個能與當(dāng)?shù)乜h令、縣丞平級的職位,那個杜陵縣令怕是還管不著自己。
“欠債不還,說出去名聲總是有虧,而且,便是那個縣令張繼初也不會放過咱們,”一聽到杜荷似有辦法籌到銀錢,杜楚客頓時來了精神,輕聲在一旁勸道:“所以說,若是賢侄真能將銀錢湊齊的話,不如……”
“二叔,”杜荷收斂了面上的笑意,鄭聲向杜楚客說道:“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必須要付出足夠多的代價,若是這次那個三家是真心實意地借錢與咱們府里,欠債還錢,那是天經(jīng)地義,就是砸鍋賣錢,咱們杜家也不會少了他們一文錢?!?p> “但是,他們那是借嗎?居心叵測,整個就是一專門針對咱們杜府的精心騙局,對待這樣的人,還有必要再跟他們講什么君子德義嗎?”杜荷接聲說道:“與人為善,不存惡意,說得不錯,但是那也要有一個事前不被人欺的前提才是,知道方才在大街上,當(dāng)著幾乎滿街人的面兒,他們是怎么對待杜傷堂兄的么?”
“他們竟然要強按著堂兄,讓堂兄從他的胯下鉆過!”杜荷面現(xiàn)怒容,高聲喝道:“胯下之辱,江河難祛!別跟我提什么韓信,鉆人家的褲襠都鉆到史書上去了,難道真的會有那般光彩嗎?!”
“行了,賢弟,別說了!”見堂弟在此這般為自己講話,杜傷坐在那里,身子一個勁兒地抖動不已,眼淚好懸沒有滴落下來。
胯下之辱,有誰會真?zhèn)€毫不在意?今日若不是杜荷堂弟及時趕到,杜傷真不知道自己之后還會不會再有顏面在杜陵城內(nèi)呆立下去。
韓信,畢竟只有一個,再說,若不是沒實在沒有辦法,難道他韓信,就真的那么愿意去鉆別人的褲襠?
“傷兒,”杜楚客面帶驚愕,有些不敢置信地扭頭向長子看來,輕聲問道:“荷兒所言,可是真的?”
“爹,事情都已過去,況且也沒出什么大事,您就別再問了。”好不易將自己的情緒控制下來,杜傷輕聲向老爹回道。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看到兒子這般委屈的樣子,杜楚客多少已經(jīng)猜到一些,實沒想到那些人竟能做出這等過份之事,若是真的讓他們得逞,日后他們杜氏哪還有顏面在杜陵立足,他們家傷兒的所有前程,也必會因此而盡數(shù)斷送。
“噬心之舉!”老爺子氣得手臂不停地拍打著桌子,面色潮紅,雙目怒睜,一副想要擇人而噬的樣子,看得出,在得知了兒子在外面所受到的諸般委屈之后,杜楚客是真的怒了。
“二叔放心,”見老爺子也有了點熱血沸騰的樣子,杜荷頗為滿意地輕點了點頭,道:“他們之前所施加在咱們杜氏身上羞辱,小侄都會十倍百倍地返還給他們,絕對能讓二叔,能讓堂兄出了胸中的這口惡氣!”
所謂攘外必先安內(nèi),若是不事先將杜楚客與杜傷他們這一對為人耿直,讀了一輩子圣賢書的正人君子給煽動起來,那之后若是自己用了一些不太正當(dāng)或者說是不太光明的手段,去對付王、錢、趙三家甚至還有那個什么張繼初的縣令時,他們又怎么會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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