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幼兒園打架
不甚寬敞的包廂內(nèi)像是被注入數(shù)噸混合水泥,氣氛窒息的讓人感受不到一點呼吸空間。
花素律為了不露餡,還得強(qiáng)裝感覺不到,淡然無表情地飲茶,和他倆人時不時對視。
不知是不是耐不住,緒正率先挑釁:“王爺一路風(fēng)塵,未沐浴更衣面圣,實乃御前失禮。況且,您這一身的藥味……不怕沖到皇上?”
花素律不看他二人,默默端起茶杯。
沖撞圣駕這事,很多時候就在皇上一張嘴。
皇上說有就是有,說無便是無。
江若谷身上的藥味最初她便有嗅到,猜測可能是受傷后敷的藥粉。
至于說藥味會不會沖到她?
笑話!當(dāng)然不會!
自生病始,每日五碗湯藥,頓頓喝到三分飽。
江若谷身上抹層藥粉算什么?
她可是由內(nèi)而外的被中藥腌入味了!
江若谷淡然飲茶,神色無有變化:“本王歸家途中見到皇上車駕,特意尋至拜見。本王以為,若見當(dāng)未見,轉(zhuǎn)身遁走,才為失禮。緒公公,你看呢?”
夾中間的花素律面無表情,內(nèi)心Σ(⊙^⊙:糟了!江若谷回嘴了!這倆人要開始了!
一聲緒公公讓緒正笑容崩裂微毫,hp值-1。
按理說,到他們這個位置的人物,表情管理早已修習(xí)滿分?,F(xiàn)下緒正有些許破功,看來是真的很在意自己是太監(jiān)的事實。
放下茶杯,江若谷又道:“皇上微服出宮本屬秘事,緒公公是如何預(yù)先得知,皇上會到此處?”
“若緒公公非預(yù)先所知,是怎么在窗子未對向正街的三樓雅間內(nèi),得知皇上在一樓?”
“若緒公公是知曉皇上會到此處,那是從何得知?得知后未及時見駕,反占在雅間內(nèi)不動,讓皇上在樓下落座,又是何意?”
花素律垮張臉不動聲色:好哇好哇!你倆都是扣帽子的高手!
但相對比,緒正說的多少有欲加之罪的意思,江若谷的帽子才是扣得又重又狠。
不講其它,只探聽圣上行跡這一件,就算緒正為親信內(nèi)臣,也足以讓他死幾個來回!
花素律看過原文,知道緒正不是什么好東西,所以絲毫不意外緒正知道她的蹤跡。
但皇上未必愿意被臣子監(jiān)視跟蹤??!
“皇上”現(xiàn)下不想做點反應(yīng)都不行。
淦!你們倆神仙斗法!摻和我這個無辜路人進(jìn)去干嘛?
花素律在心里罵他二人。
緒正神色未有明顯動搖,只是凝視江若谷兩眼,豐潤的唇抿上一分恭敬地笑,對花素律抱禮。
花素律連眼眉都沒抬起,隨意地下手,止住他話頭:“朕曉得,緒卿是為保護(hù)朕的安全,若朕猜得不錯,附近有不少東廠的人護(hù)駕吧?”
見花素律主動為他袒護(hù),緒正笑意更濃兩分,細(xì)長的鳳目中染上些許欣喜與得意:“臣幸得皇上信任?!?p> 花素律此時才抬眼,打算看看江若谷的反應(yīng),見對方仍然是張冰塊臉,對她維護(hù)緒正的事沒有絲毫表現(xiàn)。
心中冷哼一聲。
自穿書后,花素律沒想過抱男主大腿。
她是君,江若谷是臣,她是反派,他是主角。
不管如何,他們注定許多事上不會在一個立場上。
且他后來還是個反臣!
小說里緒正雖在女帝倒臺后光速臣服,但女帝在位時他從未有過反意,事事皆以女帝為先。
只偶爾有一兩次在花云舒的女主光環(huán)影響下,幫襯過女主。
這樣對比,眼下緒正要比江若谷可靠得多!
“江卿之意朕懂?!被ㄋ芈呻S口又給江若谷臺階下,轉(zhuǎn)頭又對緒正道:“緒卿之意亦懂。你們都是為朕憂心。”
花素律覺得自己就像是幼兒園老師,倆小朋友打架,倆都得哄。
江若谷側(cè)首含頜,本是表示禮節(jié),抬眼卻對上緒正挑釁的目光。
這倆人眸光又較量上,花素律冷眼看著,心里只想翻白眼。
空氣里噼里啪啦,似火花帶閃電。
片晌后,倆人不甘示弱地齊向花素律拱手抱禮。
“皇上,有關(guān)睢寧/平安事宜,臣欲/想向您稟報?!眰z人詭異默契地異口同聲。
霎時,針尖對麥芒的緊迫氣氛又在屋內(nèi)散開。
花素律很想嘆氣,表示對他們倆幼稚行徑的無語。
在他二人精致俊朗的面容上平淡地各瞟一眼,她抬起雙手,動作似投降般,嘴上一點不和善。
冷氣嗖嗖道:“兩位卿家,此時不談公事?!?p> 沒事這倆人都要搞出點事來,真討論起公事……
花素律不怕他倆殺個你死我活,只怕自己收不住場,被殃及露怯。
話音剛落,雅間的門被輕叩兩下:“緒爺,菜到了?!?p> 說話的人是之前在宮殿外,為緒正撐傘的青衣曳撒。
方才在門口見到,花素律被他的身高驚訝了好一通,不由得懷疑東廠選人是看身高嗎?不足190不用?
“皇上。”緒正在一旁輕聲請示花素律。
花素律輕點下頭。
緒正含頜點頭,略抬高聲音,對門外說:“進(jìn)來吧?!?p> 雅間的雕花柵門打開,上菜來的不是店小二或老板,而是羽林軍和金吾衛(wèi)。
兩名高壯的漢子,雙手捧菜進(jìn)到里面。
放下菜后,又俯首退出。
花素律瞪眼看瓷盤子上河鮮,與另一盤有果木與藥草香的熏牛肉。
兩道菜看賣相,雖不比御膳房精致,但有種家常菜的隨意自然。
只是這炙河鮮……看起來沒點調(diào)料啊……
緒正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套銀餐具:“皇上,臣為您試毒吧?”
注意烤魚的花素律分給他兩分注意力,看眼他手中用木匣裝的銀餐具,道:“不必了,這是在宮外,不講究那些?!?p> 緒正覺得不妥,鳳目微垂,欲想再勸說。
花素律看出他的意圖,直起身冷臉道:“地點是朕隨機(jī)選定的,若這般還遇到刺客,那朕合該命絕與此。無需多言?!?p> 緒正雙目微怔一瞬,垂下頭:“是?!?p> 花素律端正姿態(tài),拿著皇帝的款兒:“今日當(dāng)是君臣同樂,兩位愛卿不必拘束,一同嘗嘗吧?!?p> 氣氛像斗雞的兩人收斂戰(zhàn)意,俯首抱禮應(yīng)是。
他倆就算再斗,花素律也不打算再管,她只想趕緊吃完趕緊溜!
這地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若不會崩原身人設(shè)、威脅自身安全,她恨不得立刻給自己裝上馬達(dá),火速遁走!
陶土大圓盤上烤魚、烤蟹各三,小指兩節(jié)長的河蝦與拇指大的河螺數(shù)不清。
花素律正猶豫從那個下筷的時候,江若谷拿起串在木簽上巴掌長的烤魚,放到白瓷盤上,不失禮節(jié)地送到她面前。
瞧那盤上的魚雖不大,脂肪倒充足,魚皮烤崩開的地方,現(xiàn)下還滋啦啦冒油泡。
湊近了嗅不到一絲河鮮的土腥,只一股鮮甜氣撲鼻而來,勾得饞蟲大鬧五臟廟。
“皇上,請您先用?!苯艄嚷曇魺o起伏地恭敬道。
花素律面部亦無表情地點頭,看他將烤魚放在自己面前。
緒正見此,眉頭微蹙半分,眸色微異,目光在那條魚上與花素律、江若谷三方流轉(zhuǎn)。
直到花素律用筷子夾起一塊魚肉,緒正垂下目光,凝視自己面前洗得潔凈,光可鑒人的白瓷盤。
江若谷見她用了,也收回目光,自然地開始用餐。
大抵過了一兩息后,緒正才抬眼。
他不著痕跡地看一眼皇上,抬手拿起一只烤蟹,用旁邊竹籃里的蟹八件,輕巧細(xì)致地將螃蟹拆解開……
花素律摘下唇上黏的一根細(xì)細(xì)的魚刺。
烤魚佐料除了鹽未有添加其他,最大程度的突出魚本身的鮮甜味,加上炭火的炙烤,更填種自然的野性。
美中不足的是,魚有點小,刺不少,又都是些細(xì)軟的小刺,極不好摘抿出。
也或許是這樣,為了抿出魚刺,每口魚肉均需細(xì)細(xì)品嘗,不能急于咽下,好讓鮮味在口中悠長的停留品味。
若再有點芝麻、孜然、辣椒粉……
花素律這個北方土著,回憶前世里吃燒烤的味道……
可惜這里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