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長逝入君懷（74）

　　“你樁樁件件都不曾對我寬了心?！?p>　　“陛下，你的心是真狠啊?！?p>　　姜書邇抖了抖手中香，眸光落在香爐里幾根長短不一的香碴子上，嗅著所謂佛前檀香，生出些許蕭瑟。

　　姜書邇嘴角微動，似悲似喜地將香插上，只是心神不寧間動作難免大了些。

　　香灰也就順勢落到了她的手上。

　　姜書邇并未嫌棄，反而還親手捻了捻，沉思不語。

　　“我到底是個賤妾，只是個賤妾，是個玩意兒罷了?！?p>　　香灰摸上去是松散細軟的，像極了先帝往日對她的偏愛。

　　可這偏愛其實也和香灰一樣，留不長久，終究是留不得、把握不住的。

　　姜書邇肅著臉拍了拍手，看著香灰一點點移落旁處，只余下手中將染細灰。

　　留下灰蒙蒙的印記。

　　依稀可見。

　　“我有孕了?！?p>　　“如你所愿?！?p>　　“其實你一早就想好了吧?！?p>　　“那日你分明就沒碰過我，卻依舊騙過了所有人的耳目。你說你是為了我好，要他們知道，即便在病中我也是陛下你的極合心意之人?！?p>　　“你要予我榮寵無二，這樣滿宮都欺負不了我。不能看輕我，更不能作賤了我去?！?p>　　“你說，你會是我最大的底氣。”

　　姜書邇說著，肩頭抖動。

　　死死地盯著那塊黑布，也不知想要透過里面看到些什么。

　　“我每句都信了的，因為我覺得你是真心愛我的，因為我想，我除了生不逢時便再沒有對不起我們的了?！?p>　　姜書邇望著香火飄渺的模樣，眼里不禁氤氳，模糊了視線。

　　聲音也因為絕望，越發(fā)沙啞。

　　大有心灰意冷的感覺。

　　“可惜，都過去了這么些時日，我才想明白，終究是我癡心妄想了?！?p>　　“最開始你贈的那把琴，是讓人隨意拿的吧，你當我是玩意兒，自然也只配得上玩意兒?！?p>　　“也許后來，你對我上了心，可你憐我愛我，不也只是因為你在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嗎。畢竟，我眼里的你是你最好的模樣，有你夢里求了多時也留不住的青春，有你自我感動的愛意……”

　　姜書邇擦去眼角淚水，心頭沉甸甸的，語氣更是悲戚。

　　“我只是做到了你覺得自己該愛的模樣?！?p>　　“后來記錄的彤史，也不過是為了寬你自己的心，而你給我所謂的體面，也不過是要我活著而已?！?p>　　“你給的太多太好，卻從不想是不是我想要的?！?p>　　“我都說了，若是當初我就殉了你跟著去了，也就沒這么多事了。你知道的，我沒那么聰明?！?p>　　“論起心眼，我也玩不過你們這一對天家父子。”

　　似是說到什么難以啟齒的事，姜書邇的眼里陡然生出了幾分冰冷，她想要伸手去扯掉那層礙眼的黑布，卻終究還是被迫忍了下來。

　　“陛下，你待賤妾不薄?！?p>　　“賤妾愛你，如今……亦是真的恨你。”

　　“孩子，賤妾會生下來的?！?p>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姜書邇還是換回了賤妾的自稱。

　　“只是，琴賤妾已然燒了，您便是怨我，也無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