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奚奚手肘向后一抽,鞭子就被扥了回來,腳一頓地飛身而起。她明知這樣是將全身空門暴露給了對方,但她就是要兵行險招,逆著人的慣性思維來。
果然半空中她看見老道眉頭一擰,明顯是不滿她如此冒進(jìn)。
蕭奚奚心道,師公你真當(dāng)我是十幾歲的小丫頭?她能跟著邱星澤的輩分叫,可不是為了調(diào)侃他。而是兩世為人的她當(dāng)真也就和邱星澤差不多年歲。
鞭子猛地直劈而下,老道側(cè)身避過。她沒有掃鞭去追,去勢已泄,落到人身上也沒有什么殺傷力了,她借著彈力前躍得更高,遇過土墻,至老道頭頂正上方時,甩手就把匕首摜了下去。
真氣不及,力道不如,她只能借用重力加速度,感謝折磨她好多年的某個讓蘋果砸的腐國人...
老道滿意地一笑,終于借了外物,拂塵一甩,將利射而來的匕首彈出,扎到旁邊的樹干里。卻還是不出手,等著蕭奚奚的后招。
蕭奚奚半空里一團(tuán)身面向老道后背輕飄飄地落下,鞭子輕抖卷住他的腰,猛一拽,鞭身抻得筆直。
她原就沒指望自己能拉動他--果然老道回身橫跨一步,袍袖一卷用力繞住鞭子就把她拉了過來,掌風(fēng)力壓千鈞。
蕭奚奚一個平躺,腳先頭后地穿檔而過!緊接著一個鷂子翻身站起,轉(zhuǎn)身蹬著老道的腰眼就竄了起來,雙腿一個盤錯,夾住了老道的脖子,同時手中鞭子一扯。
老道忙一松手,能不松嗎?兩邊這么一拉一扯,卡住的是...
蕭奚奚樂呵呵的收回鞭子,腰身用力,雙腿絞得更緊。心道,就不信他不出手掰她!
“哈哈哈?!崩系览市Τ雎?,足尖蹬地倒倒退,蕭奚奚身后是那堵土墻,猛地被老道帶著撞了上去。后背頓時一震,雙腿不由一松,她暗道不妙。當(dāng)機(jī)立斷,甩出手中鞭子就要卷住右側(cè)的樹干,好拉著她躲竄過去。
然而老道卻不給她機(jī)會,拂塵正掃壓在鞭柄上,也不抽她的手,蕭奚奚卻震得虎口發(fā)麻,松開手的同時心道:完了!
她悻悻地從她師公老人家的脖頸子上跳下來,垂下頭對手指,嫩啊,還是嫩啊。以為她卡著人家要害,人家就予取予求了。
老道一手斗回拂塵,一手拈著長須,嚴(yán)肅地點評,“鞭法其實說到底不外五招,抖、劈、撩、掃、纏。你一開始就纏過來其實是極蠢的做法,你要知道,若纏的是死物自然無事,但是你面對的是活人,而且是武功遠(yuǎn)在你之上的人,你這一鞭子纏過來等于是自尋思路。我若不揮袖彈開而是一把抓住,你要怎么辦?第二次,被我拉過來,你想想是何局面。要么是被一掌斃了,要么是棄手。交戰(zhàn)時,扔掉兵器還是個死?!?p> “師公,徒孫知錯了。”蕭奚奚哀嚎,被批得一無是處?那是不是還得繼續(xù)練下去?
“不過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身為女子,卻能在交戰(zhàn)中不一味追求那毫無用處的臉面。江湖險惡,首忌大意輕敵,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崩系酪晦郯醉?,話鋒一轉(zhuǎn)夸贊道。
蕭奚奚眨眨眼,望著老道。
老道呵呵一笑,“百日之內(nèi)能有此成果,已是不錯了。你缺的是實戰(zhàn),是生死間的頓悟和成長?!?p> “多謝師公!”蕭奚奚俯身便拜,她出徒了啊,出徒了,終于不用被訓(xùn)猴子似的練了。
“不過,師公--”虎牙又呲了出來,“徒孫能要求再打一盤嗎?”
“嗯?”老道不解。
“師公您不用內(nèi)力,只用招式就好?!?p> 老道雖然不知道蕭奚奚要玩什么把戲,依然點頭應(yīng)好。
蕭奚奚十指交叉,翻向頭頂,又踢踢腿活動活動脖子,雙手握拳一前一后端在胸前,背微微弓起。如果不是怕被一道一狐認(rèn)為是得癔癥了,她估計還要來一嗓子“啊噠”之類的。
肘擊、鎖喉、膝撞、直拳、掃腰、正蹬、鞭腿。
蕭奚奚仗著一身真氣硬供起的輕盈,舞得赫赫生風(fēng)。
轉(zhuǎn)眼對招就過百,老道心內(nèi)暗暗驚奇,這什么套路?他和承元沒教過這些???
混合泰拳散打柔道的古怪打法,是那本秘籍里畫的。蕭奚奚練得也不到家,三個月的溫養(yǎng)鍛煉讓她的體能飛速提升,再加上她上一世也是練過的,雖然都是花架子,但是底子尚在,她一直差的部分都是身體實在不給力,好在承元都給她補(bǔ)回來了。
“停停停。”老道擺手,不打了。
“丫頭,這東西果然適合你。”老道也是猜到了出處,這回是真的放了心。
“師公,她只要我學(xué)輕功?!笔掁赊尚Φ玫靡?,她也滿意現(xiàn)在的結(jié)果。
一旁始終注視著二人的承元走過來,甩出一只狐尾給蕭奚奚撫去了后背的灰塵。蕭奚奚摸著雪白的毛,與大大的狐眼對視,滿是溫柔依賴。
三個月,一百天,細(xì)致入微的照顧,溫柔貼心的呵護(hù)。她也說不清對承元是什么感覺,那對她來說很陌生,用她自己的話形容--如父如兄。她,將承元當(dāng)做家人一般。
※※※
翌日,清晨。
邱星澤造訪狐貍洞,身后兩個小道士抬著一個大木箱子。
“承元前輩,奚奚?!?p> “掌教!咦,這是什么東西?”已經(jīng)自詡“俠女”的蕭草包正在為她終于出了“新手村”雀躍,卻又無奈她家狐貍君沒完沒了的囑咐,可下來個救場的,自然歡迎之至。
“呵呵,我來給你送些東西,承元前輩給了你武器,師公傳了你真氣,我這個做師兄的也不好空手?!鼻裥菨梢呀?jīng)認(rèn)命了,平輩就平輩吧。
他拿出一個包袱,“這是千機(jī)錦,刀劍難破,水火不侵?!贝蜷_之后指著一道似金似鐵的令牌說道,“這是玉乘掌教令,大陸上玉乘客卿弟子見令如見我親至。當(dāng)日大典之后我便通傳于十六城了,你是我玉乘第一無二的奚少主?!?p> 又讓小道士打開木箱蓋,“這是我讓兵杼閣精挑細(xì)選出來的貼身軟甲,算是我送你的禮物?!?p> “還有這個,是鸞圣留下的袖弩。一并給你,萬望你平安歸來。”
蕭奚奚被晃花了眼,“掌教,這?”
“丫頭,收下吧?!崩系捞媲裥菨苫氐溃霸僬滟F,也都是些死物,星澤說的對,只希望你平安。”
她回頭看身側(cè)笑意溫柔的承元,眼圈一紅,哽咽道,“承元...”
沒有他,邱星澤不可能這么下血本。這哪兒是投她所好、護(hù)她之安,這分明都是為了承元。
“收下吧,奚奚。”
蕭奚奚接過包袱,望著狐貍君的八條尾巴,心中頗不是滋味。承元給她的同樣是關(guān)心,卻完全不同于赫連警。
她這兒正理不清情緒的時候,聽得洞外傳來一個尖利女聲,“郡主?哪兒來的野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