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綺啊,那個女人你希望她怎么死呢?凌遲?蒸死?要是剁碎了喂狗?”
小丫頭身上全是細(xì)碎的小傷口,密密麻麻的,尺度卻掌握得很好,甚至血跡都少有,蕭奚奚將老道的藥全給她涂上了。
“不疼,你,放心?!卑拙_小聲說著。
蕭奚奚手一頓,眼里閃過蒸騰的殺意——傷她她可忍,傷她的人絕無可忍。
輕輕地給白綺包扎好傷口又扶著她躺下,蕭奚奚從懷里拿出個糖人遞給她。自從遇到白綺,不知不覺地她總會隨身帶著些甜食。
白綺沖她滿足地一笑,看得蕭奚奚更是心酸。
門口傳來抓撓聲,蕭奚奚眼睛一亮,拉開個門縫,銀雷嗖地竄了進來,直奔桌子,拎起茶壺就往嘴里倒,渴死它老人家了。
“怎么樣?他們怎么說?!?p> 銀雷咕咚咚地灌飽了水,得意地呲呲牙,掏出封信遞給蕭奚奚。
正是陸允的筆跡:吾等必將追隨公主,今夜戌時初刻,宣安門外見。
蕭奚奚松口氣,總算沒白勞心費力……
※※※
天空藍而高遠(yuǎn),風(fēng)輕柔地掠過,四面蒼蒼綠草遍崗,茫茫不見邊際。
這里已經(jīng)是東胤邊境,在向前兩日的路程就是眠城了。
大兵們在支帳篷,升起篝火。
蕭奚奚伸個懶腰,叼著草席地而臥,她這次出走,沒有像來時那么狼狽,秦川陸允都跟她出來了,只有言卿歌留在宮中。銀雷蹲在她旁邊,灰毛迎風(fēng)舒展,嗅著微涼的空氣——嗑核桃。
天色漸漸的黯下來,燃起的篝火之上,一輪皎月自浪潮般微漾的草尖中冉冉升起,清輝遍灑,月光一路逶迤,淡金色的薄霧一般籠罩著茫茫碧野。
蕭奚奚呼的一下翻了個身,銀雷大人一個深呼吸還沒做完就被壓倒,掙扎著從她身下爬出來,怨恨的盯著這個自從出了東胤皇宮便開始神神怪怪的女人,這女人越發(fā)不可理喻了,要不是那傻小子千求萬請地拜托,它才懶得跟著著她呢。
話說那傻小子咋還不來?銀雷大人將爪子搭在眼前,漫無目的地掃視四周。
蕭奚奚怔怔地盯著前方,那月色里奔來的一騎,那人衣袖廣拂,頎長的身段,腰間一束利落風(fēng)姿。黑衣如潑墨般寫意,舉動間風(fēng)姿天成,衣袂獵獵飛舞,于月色迤邐間疾馳而來。
明明她只看得清一個遠(yuǎn)遠(yuǎn)的影子,卻覺鮮明如畫,斯人風(fēng)·流靈韻,映著這碧野皎月,那波光流轉(zhuǎn)的桃花眸仿佛現(xiàn)在眼前。
赫連警……
蕭奚奚愣坐在那,竟不知原來自己如此期待著他的到來,從見到銀雷那一刻起,這種子就在心里生根發(fā)芽,不知不覺竟已破土而出。故人來訪,她不知怎的突然生出許多委屈。
“哎喲——”蕭奚奚肩上一疼,緊跟著暗影一閃,一團灰風(fēng)咻地卷了出去。
“地缸!”
蕭奚奚唰的跳起來去抓竄出去的銀雷大人:“拿誰當(dāng)跳板子吶!”
卻撞入某人等候已久的懷抱里。
“奚奚……”赫連警毫擁著她,恍若隔世的蘭麝香氣。
月色之下,層疊碧草濃綠淺黛,鍍著淡淡金光。風(fēng)兒亦永不疲倦的淺吟低唱著自然的風(fēng)光萬種。
蕭奚奚傻傻地將下巴墊在某人的肩膀上愣神兒,半晌悻悻道:“唉,好久不見?!?p> 赫連警淡淡道:“你倒是過得很精彩,幾番生死。”
蕭奚奚忍不住一笑,道:“那是,我是誰啊?”
赫連警松開手,瞟了一眼蕭奚奚,眼眸在月色下光澤幽深,“你這不讓人省心的性子?!?p> “我不還是活得好好的?!笔掁赊删従徴f道,“就算我想躲,又能逃到哪里去?!?p> “阿奚?!焙者B警拉住她的手,道“所以,我來保護你?!?p> 蕭奚奚沉默,也不問他怎么忽然出現(xiàn),硬轉(zhuǎn)了話題,“今夜景色很美。”
赫連警眼神晶亮地盯著她,越來越亮,抓著蕭奚奚的手掌溫暖干燥:“嗯,很美。我會保護你一直都能這般自由自在?!?p> 蕭奚奚全身每一個細(xì)胞都在叫囂著:相信他,相信他……
半晌她放棄自己跟自己較勁:“那就多謝了。”
就,再信你一次。
赫連警神情一松,攬著蕭奚奚,在柔軟的草墊上舒服地躺下去。
兩個人并排躺著看月亮,前路漫漫,未知杳渺……
不遠(yuǎn)處,銀雷滿意地點點頭,竄向“圍觀”的傻大兵們,挨個賞核桃殼。
※※※
蕭奚奚是被半夜奇異的窸窣之聲驚醒的。
那聲音極輕,但是最近一直保持精神高度緊繃的蕭奚奚霍然坐起,伏地細(xì)聽,馬蹄快速飛馳的嗒嗒聲。
人數(shù)不是很多,她連忙唿哨一聲正要下令,赫連警卻一把拉住了她。
“不是沖我們來的?!彼忉尩溃皝淼氖莾蓳苋??!?p> 紅衣翩躚漸漸清晰,蕭奚奚嘴角一抽,瞥了一眼赫連警:又是你招來的?!
赫連警也一臉錯愕——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巧得他想殺人……
來人已經(jīng)嬌笑著出聲:“誒喲~好巧!”尾音長長地勾起,良辰美景在他出現(xiàn)后立時幻出鬼影重重,魍魅突生。
蕭奚奚回望一眼身后已經(jīng)都整裝待戰(zhàn)的護衛(wèi)們,抿唇一笑:“好久不見啊,掌柜的?!?p> 這時,眾人已看清,不是兩撥人馬,而是一撥零一個,韓奢竟也如赫連警一般,只有一人一馬。緊隨他身后的是一群黑衣男子,為首一人正吹笛,卻并無聲音。
聞“聲”從草叢里豁地抬起一顆大腦袋,竟是巨大的一條蚰蜒,大張著毒顎,粘液滴答著淌著,腥味隨風(fēng)四散。
蕭奚奚挑眉:“掌柜的,您這口味還是一如既往地重啊?!?p> 韓奢冷笑一聲,紅光閃過,強勢出場的蚰蜒就化成了一灘黑水。
“小奚兒這張嘴也還是一如既往地討人嫌?!?p> 二人說話間,那吹笛的黑衣男子又是鼓著腮幫猛吹一聲。
蕭奚奚抬手示意侍衛(wèi)們退后,于是局面變成了——前有黑衣人,韓奢被圍在中間,以及后方的蕭奚奚和眾人。
韓奢望著兩邊都不善的人馬,毫不在意地掩面一笑,蔥白長指凝潤如玉,泛著詭異的白光。
“誒呀,怎地都這么兇巴巴的,真是……歡喜死人家了~喔呵呵~”
?。?p> 木哈哈,要么一個沒有,要么齊齊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