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若仔細傾聽了一會兒,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陣低沉的吼聲和狼人們的嚎叫聲,才調轉馬頭,帶著部下慢慢地踏上了返回波那斯要塞的路。
一路上不斷地見到一些被拋棄的阿爾扎特人的尸體,讓人可以想象得到,裝甲步兵軍的撤退是如何的匆忙。
“少爺,救救我……”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饒是李云若聽力出色,也好一陣才找到說話的人,那是一個躺在爛泥地里的阿爾扎特步兵傷員,滿臉的血污使得李云若看不出他的年紀,一條胳膊被齊根斬斷,看起來渾身上下都是傷口。
李云若點點頭,郎中中尉秦國立即翻身下馬,打開水袋給阿爾扎特人灌了幾口,才開始處理他的傷口。
“你是誰家的人?”李云若看他恢復了一點精神,問道。
“尊貴的少爺,我是公爵家的奴隸,我的家族都在公爵的莊園里干活?!卑栐厝藪暝蛳聛砘卮鸬馈?p> “原來還是我家的人?!崩钤迫艄恍Γ拔沂抢钤迫?,我怎么沒有見過你……”
“原來是小少爺?!卑栐厝诉B忙把頭低下去,跪在地上道,“我叫修依特,我的家族被公爵老爺分給了大少爺,所以小少爺沒有見過我。”
阿爾扎特人和東方帝國時代的一個叫做吐蕃的國家的人很相似,他們勇武善戰(zhàn)而蔑視生死,但在自己主人面前,又是謙卑而恭敬的,總之,他們是非常優(yōu)秀的仆人。
但與吐蕃人不同的是,阿爾扎特人并沒有形成自己的國家,因此沒有對塞里斯人造成吐蕃人對東方帝國那樣的威脅。當年塞里斯人剛剛踏上大陸的時候,就無意中在查理七世大會戰(zhàn)中將阿爾扎特人最偉大的首領古因吉米特殺死,這造成了阿爾扎特國家雛形的崩潰,繼任首領萊卡多依特完全無法統(tǒng)合分裂的各個部族,阿爾扎特人因此再也無法凝聚國家精神,成為了塞里斯人的奴隸來源地。
經過塞里斯人對阿爾扎特部落超過一百年的掠奪和征服,阿爾扎特人分裂為西部、中部和東部三個部落聯盟,而最靠近塞里斯的阿爾扎特人西部部落大都接受了塞里斯人天然可以成為阿爾扎特人首領和主人的信念,加上進入塞里斯作奴隸的阿爾扎特人生活遠比生活在高原上的阿爾扎特人穩(wěn)定優(yōu)裕,這也使得塞里斯人可以很輕易地在西部高原動員阿爾扎特奴隸兵員。
塞里斯人曾經自豪的說:一個身著白色制服的塞里斯傳令官只要手持軍旗在西部岡第斯高原上巡游一圈,就能得到十萬戰(zhàn)士。雖然話有些夸張,但是卻反映了塞里斯人在西部高原的巨大影響力。
東部阿爾扎特部落聯盟是三部阿爾扎特人中最強大的勢力,人口接近一百萬,幾乎達到了西部(五十萬人)、中部(六十萬人)阿爾扎特人的總和。其首領是當年的大首領古因吉米特的兒子萊卡多依特后代,以正統(tǒng)阿爾扎特繼承人自居。
當年萊卡多依特在戰(zhàn)敗以后帶著父親殘存的部屬拼命逃亡,一直逃到了兩千里以外才停下來,并重新建立王庭,而留在西部當地的阿爾扎特人則在一百年間逐漸被塞里斯人征服。而中部阿爾扎特人則夾在塞里斯和東部阿爾扎特人之間,分裂成大大小小的游牧部落,最大的里卡多部落也不過十萬人,小的部落幾百、幾十人的都有,馬賊在中間往來如風,極其混亂。
“也罷?!崩钤迫酎c頭,又嚴厲問道,“你為什么在這里?難道有人拋棄傷員嗎?”
塞里斯軍法里不允許拋棄傷員以及塞里斯公士的尸體,這對阿爾扎特人的士氣起了相當重要的作用,如果有人在這里拋棄了這個傷員,那么就是嚴重的瀆職行為,李云若必須要上報處理。
“不是……”阿爾扎特人還是一貫的老實本分,嗡聲回答,“我在馬車上的時候昏迷過去了,或許有人以為我死了,才把我給丟下來了?!?p> “修依特,在你清醒的時候,你的部隊還剩下多少人?”
修依特迷惑地想了想,羞愧道,“小少爺,我不會數數,而且也數不過來啊……”
“笨蛋?!崩钤迫艉莺莸卦谛抟捞厣磉叧榱艘槐拮樱虻媚酀{亂飛,“你的軍長呢?他在哪里?跟你們一起走了沒有?”
“我們走的時候上校老爺還留在原地了?!毙抟捞貒樀眠B忙伏地回答道。
“閣下,從地面上留下的車轍印上來看,大約有一千到兩千輛的馬車經過,估計最終撤出的人員包括傷員在內不足三千人?!壁w瑞帶幾個人四處查看了一圈,回稟道。
“既然狼人騎兵先前已經追到了我們發(fā)現亡靈法師的地方,那么……”李云若皺著眉頭,手指頭輕輕地敲著馬鞍。
“是的,閣下,上校他們已經陣亡了?!壁w瑞接過李云若的話道。
“那可是有整整三百名公士啊……”林凌驚訝道,其他的人也微微動容。自第三次東部荒原大會戰(zhàn)十幾年以來,塞里斯還從來沒有這么慘重的損失,就李云若所知道的,目前至少有超過八百名公士戰(zhàn)死了,加上混血兒和外鄉(xiāng)人,至少有三千塞里斯平民陣亡,這還不包括損失超過七千的阿爾扎特奴隸軍,再加上傷員,整個邊境守備系統(tǒng)幾乎癱瘓。
塞里斯擁有的人口當中,包括十萬公士(純正血統(tǒng)的塞里斯人),三十萬平民(包括十萬混血兒和二十萬遷居塞里斯,向塞里斯公爵效忠的外鄉(xiāng)人),八萬阿爾扎特奴隸,三十二萬其他奴隸,如果年年都這么損失的話,塞里斯人就要絕種了。
李云若默默地摘下頭盔放在胸口,朝著戰(zhàn)場的方向默哀,所有人也都照著李云若的動作低下了頭。
“陳中將的指揮雖然并不精妙,但卻中規(guī)中矩。這說明比蒙獸人一定有一個相當優(yōu)秀的指揮官……”趙瑞意味深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