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參謀長,前方有緊急情況?!?p> 一騎快馬如飛而至,向顧明稟報。
顧明道:“講!”
士兵沉聲道:“有一支兩千人的太平軍部隊正在追殺一支幾百人的友軍部隊?!?p> 顧明兩眼一瞪,厲聲道:“亂講,前面只有師長率領的一團和二團,哪來幾百人規(guī)模的友軍?”
士兵道:“我看得很清楚,確實是我們的友軍,看番號他們應該是屬于第五師的。”
“第五師的?”顧明心中一動,蹙眉道,“第五師不是在河南嗎,怎么跑這兒來了?這不可能吧……”
正在不遠處指揮部隊行軍的炮團團長潘岳縱馬靠了過來,問道:“顧參謀長,發(fā)生什么事了?看你愁眉苦臉的。”
顧明答道:“潘團長,偵察兵回報,前方發(fā)現(xiàn)第五師的一支友軍,有幾百人,正在遭受兩千太平軍的追殺!”
潘岳臉色一變,急道:“那還想什么,趕緊帶兵前去救援哪,大家都是護國軍的兄弟,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可是……”顧明猶豫道,“這會不會是太平軍的陰謀呢?”
“唉呀,這世界上哪來這么多陰謀?”潘岳道,“我說老顧,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過于謹慎了!你想,那支部隊要真是護國軍的兄弟部隊,這見死不救可是犯了軍紀第一條,論罪是要槍斃的?!?p> 顧明臉色一變,沉聲道:“那好吧,我?guī)б粋€營去救援,留下兩個營保護炮團?!?p> “得了,還是救人要緊!”潘岳道,“太平軍也不是省油的燈,以一個營去對付兩千太平軍是不是人太少了點?整個團都去吧,只要快點辦完事,早點回來和炮團匯合就啥事沒有?!?p> 顧明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炮團就地駐扎,我把一營留下協(xié)助警戒,等我解救了兄弟部隊,再繼續(xù)前進如何?”
“行,就這么說定了,快去吧?!?p> 顧明點點頭,猛地一勒馬頭,長驅趕到隊伍的最前頭,扯著嗓子厲聲吼道:“一營留下!二營、三營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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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崗上,李世賢正氣定神閑地站在一方巨石上翹首眺望,一名太平軍士兵便已經(jīng)急匆匆地從山腳下跑了上來。
“將軍,有緊急情況!”
“講!”
“護國軍步兵團大部已經(jīng)中計離開,現(xiàn)在負責保護炮團的步兵已經(jīng)只剩下不足千人!”
士兵話音方落,簇擁在李世賢身邊的一群太平軍將領早已經(jīng)神情振奮,紛紛摩拳擦掌,一付急不可耐的模樣,李世賢的眸子里也禁不住流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很好,現(xiàn)在,是時候讓護國軍嘗嘗我們太平軍的厲害了!”李世賢高舉右臂,厲聲道,“論武器、我們或者不如他們先進,但是論戰(zhàn)斗經(jīng)驗,他們跟我們相比,那還差太遠了!傳我軍令,時候一到,左、前、右三軍齊出,后軍負責阻擊敵軍回援,中軍為預備隊。記住,行動一定要快,這一個炮隊要完整無缺地給本帥繳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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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地扎營的命令很快被傳達下去。
按照護國軍的傳統(tǒng),每到一地凡逗留時間超過一個時辰,那就必須扎營,修筑防御工事。潘岳雖然不認為會在這里遭到太平軍的攻擊,但對于護國軍的一貫傳統(tǒng),他卻也和其它所有從湘楚軍校畢業(yè)的學員一樣,不折不扣地予以執(zhí)行。
大炮的架設和拆卸裝車雖然麻煩,但潘岳也不知道會在這里逗留多久,本著平時多訓練戰(zhàn)時少流血的精神,他還是下令修筑炮陣。
戰(zhàn)士們迅速開始忙碌起來,有的搬運炮彈,有的拖拉騾車,有的挖掘暫壕,有的則忙著平整夯緊地面,以便承受大炮的重量,跟隨炮團一起行軍的游學勤等人本不屬于軍隊,自然也不會有人來命令他修筑工事。
看著別的戰(zhàn)士們忙得熱火朝天,就游學勤這十幾個科技司來的人站著沒事做,自然也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是科技司的人,但游學勤他們多少也還知道一些軍事常識,對機槍的性能更是了解不少,這玩意雖然威力巨大,但必須保證視野開闊,在射擊的前方不能有什么射擊死角,否則,這玩意也很難發(fā)揮什么作用。
游學勤看了看附近的地形,都是一望無垠的平地,應該說非常適合機槍作戰(zhàn),尤其是前后各一塊凸起的小高坡,更是理想至極的機槍陣地!如果將機槍架在小高坡上,前后一堵,就算有成千上萬的敵人來進攻,只要機槍子彈沒打光,槍管沒打變形,包管敵人來多少死多少。
游學勤就跑去找潘岳,要求在兩個小高坡上修筑機槍陣地。
對于機槍的威力,潘岳早在在九江指揮部的時候就已經(jīng)見識過了,這玩意戰(zhàn)時能派大用場,在行軍路上抓緊時機多訓練訓練也沒什么壞處,便派了一個后勤連給游學勤,幫助修筑機槍陣地以及搬運子彈什么的。
正在緊張地修筑防御工事的護國軍將士自然不知道,本來只是例行公事的野外扎營作業(yè),卻徹底地改變了一場戰(zhàn)爭的勝負,從更遠更廣的意義上講,甚至改變了整場護國戰(zhàn)爭的勝負!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就在十幾里外,一支龐大的太平軍正在向著這里氣勢洶洶地猛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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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山重在太平軍中是一名老兵了,金田起義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追隨在楊秀清身邊東征西討了,從廣西一路殺出來,經(jīng)歷過的大小戰(zhàn)斗足有三百余次,光是身上留下的傷痕就有一百多處,真正堪稱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兵了!
以韓山重的資歷和戰(zhàn)功,早應該當上丞相、檢點,至少也應該是指揮了,可事實上,到現(xiàn)在為止,他也僅僅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而已!但是,他雖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可在戰(zhàn)士們心中的威望,卻遠遠地超過所在部隊的卒師、旅師甚至是師帥。
韓山重身上的每一道傷痕,就代表著一場殘酷的戰(zhàn)爭、一個悲壯的故事!
“小子,你知道老子臉上這道疤是怎么來的嗎?”
沉悶的行軍途中,韓山重炸雷一樣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震得已經(jīng)有些氣喘吁吁的戰(zhàn)士們瞬時提起精神,豎起了耳朵,因為他們知道,韓山重又要向大家講他身上傷疤的來歷了!一道傷疤就是一個故事。
“1853年永安突圍前,老子已經(jīng)是指揮一百多人的兩司馬了!可突圍之后,老子卻又成了跟你們一樣了。”
前后左右的太平軍將士們哄然大笑,這人一放松,因為長時期急行軍帶來的疲勞頓時就減輕了不少,腳步也輕快了起來,這一股太平軍加快了行軍速度,別的部隊不甘落后,自然奮力跟上,不經(jīng)意之間,韓山重便讓太平軍的急行軍速度又提升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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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派在三里開外的護國軍哨兵卻是不敢有任何放松,不停地凝目搜視四周寂靜的曠野,任何可疑的情況都要仔細分辨上半天,直到確定沒有可疑情況后,才敢移開視線。
在距離哨兵百米開外的一顆樹上,濃密的樹冠里,正有一雙灼灼的眼神盯著他!
這也是護國軍的哨兵,前面是明哨后面是暗哨,這也是護國軍軍規(guī)里明文規(guī)定的一貫傳統(tǒng),有時候,區(qū)區(qū)一個暗哨卻足以挽救整整一支軍隊!在湘楚軍校軍事歷史課上,教官跟學員們講過的類似戰(zhàn)例不下十個。
曠野上的哨兵轉了個身,將端在手里的步槍背在肩上,抱住雙肩跺了跺腳,這晚風吹過來竟然還有些涼諒的,早知道就多穿些衣服了!在哨兵沒有留意到的背后不遠處,有兩條緊緊貼著地面的模糊黑影正在向他緩緩蠕動。
那是兩名太平軍士兵。
他們手里叼著鋒利的尖刀,謹慎地緩慢地向前移動著身軀,沉沉的黑暗很好地隱蔽了他們的身影,將他們的身影融入了整個大地,如果不是刻意去搜索,根本難以發(fā)現(xiàn)他們的存在。
正在懊惱的護國軍士兵似乎聽到了什么動靜,迅速轉過身來。
就在他轉過身來的剎那,兩道人影已經(jīng)平地暴起,幾乎是同一時刻,兩道寒芒同時射進了他的咽喉,護國軍戰(zhàn)士迅即死死地卡住自己的咽喉,身軀佝僂起來,緩緩地栽倒在地,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然后窒息而死……
一擊得手的兩名太平軍士兵舒了口氣,正欲發(fā)信號指引后續(xù)部隊前進,一聲凄厲的哨子聲突然刺破了寧靜的長空,同時槍響,一發(fā)子彈從百米外的一顆樹的樹冠里射出,準確地洞穿了其中一名太平軍士兵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