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夜色
夜晚，舊倉庫基地。
爆爆和蔚分別睡在上鋪下鋪，兩人都睜著眼睛，睡不著覺。
“爆爆，你睡著了嗎？”
“沒有?！?p> 蔚趴在床上，探出頭向上看，她看到妹妹手里拿著一個猴子形狀的機械玩偶擺弄著。
“你還在擔心李非？”蔚說，“你也聽范德爾說了，他體質(zhì)特殊，不會死的，最多就是被上城抓了起來。”她說著頓了頓，嘴唇緊抿?！耙堑玫较?，他真的被抓了，我們一定要把他救出來！”
“我知道?！北穆曇魪纳厦?zhèn)飨聛?，雖然不是很大，但語氣卻很堅決。
“我明天就制造對付執(zhí)法官的東西?！彼f。
蔚心中一動，她倒是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平時就喜歡鼓搗這個鼓搗那個，但真要把她牽扯進這件事來，又很危險。
“要是……”
“這次我一定要幫忙的?！?p> 爆爆像是知道蔚要說什么一樣，在她剛開口時就搶先打斷道。
蔚張了張嘴，也沒再多說。
兩人沉默著片刻，忽然，一陣動靜從外面?zhèn)鱽怼?p> “蔚，爆爆！快出來！”
是麥羅的聲音，聽起來很激動。
兩人立刻坐起身，披上外套來到外面。
她們看到麥羅和克萊格都在，以及另外一個熟悉的人也在。
那人坐在椅子上，對她們說：“沒打擾你們休息吧?！?p> “李非！”
姐妹倆驚喜地喊出聲來，齊齊跑到他旁邊。
“你沒事??！太好了……你臉上……”蔚此時看到李非臉上還殘留的少數(shù)幾個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不由露出愧色。
“都怪我，我應該——”
“好了，今天誰也別道歉了?！崩罘菗u搖頭，“你也是，剛才麥羅也是。要是你們非要道歉，那我恐怕也要檢討一下自己了?！?p> “是啊，大家都沒事就好！”爆爆也說，小巧的面龐上堆滿驚喜。
她見到李非回來，煩躁的心情一掃而空，原本一些積郁在心中的負面情緒也消失不見。
就像她說的那樣，大家都沒事，她就覺得很高興。
而且，李非說不要道歉，她也小小的有些慶幸。
這兩天比起蔚或者麥羅，她同樣很自責。因為她很清楚，引發(fā)爆炸的就是那些看起來很漂亮的小圓球。當時李非叫她放回去，她卻因為慌張不小心掉落，結果才導致爆炸發(fā)生。
這件事她沒有告訴蔚，害怕蔚責怪她，但她自己卻沒辦法騙自己，所以這兩天一直很難受……還好現(xiàn)在李非平安回來了。
等到單獨的時候吧，爆爆心里悄悄想。等到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再道歉好了。
她這點小心思李非倒是不清楚，況且他本來也沒有責怪幾個人的意思。
畢竟這次事件是一次意外，而且蔚之所以反悔和他的約定，也和他一直沒有行動有關。
舉個不恰當?shù)睦?，就是要一個女孩等你，等到功成名就再來娶她。結果N年后回來發(fā)現(xiàn)人家已經(jīng)結婚了，再憤怒責怪人家不等你，是沒有道理的。
誰叫你自己沒給人家一個等待的具體時間，且這期間也不怎么聯(lián)系。那人家又不是機器人，也是有情感有思想的，怎么會一直等你。
李非感覺自己對蔚就有點這種情況，因此他并不怪蔚。
反而，這次事件他其實是因禍得福的。
一方面寫輪眼成功開啟三勾玉，另外一方面，他也沒想到，這次爆炸案居然能把希爾科給吊出來。
自從得知這家伙的存在后，李非其實一直都覺得是塊心病。
他也嘗試過找出這家伙的老窩，來個一鍋端，可幾次嘗試都無果。
這個希爾科太謹慎了，煉金男爵們，包括賽維卡，都不知道他老窩在哪里。每次他派眼線也盡找一些不清楚他情況的底城人，就算抓住詢問，也得不出情報。
但沒想到，這次希爾科要主動出擊，那他李非的機會也來了。
他已經(jīng)從吉米那里得到消息，這兩天各大幫派都有些異動，顯然是煉金男爵們收到消息，要迎接什么大的變化。
這自然代表，希爾科要做出行動。
而李非現(xiàn)在來找蔚她們幾個，一方面是報個平安，讓她們別再擔心。另一方面，也是準備帶她們一起做點事，讓她們也參與到這次變化中來。
李非問：“希爾科的事，范德爾和你們說了嗎？”
幾人互相看看，都是搖頭。
看來是不想要她們卷進來……
李非倒是能理解范德爾的想法，畢竟這場爭斗很危險，一不留神就有生命危險。作為領袖尚且如此，何況蔚她們幾個年紀還小。
但仔細一想，其實這種保護并沒有太多用。
如果范德爾失敗，那蔚她們幾個注定不會有好下場。假如她們參與這場戰(zhàn)斗，哪怕失敗，起碼也死得明白。
起碼在李非看來是這樣。
“明天……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凌晨了吧。今天晚上?！崩罘钦f，“今天晚上會有一件大事發(fā)生?！?p> “大事？”
四人齊齊看著他。
“對，關乎底城的未來。我把情況和你們說明一下?！?p> 李非沒有隱瞞，把用格雷森做誘餌，引出希爾科這個計劃告訴了她們。
相關的還有希爾科對底城其他人的拉攏。
聽到賽維卡也投靠希爾科時，幾人都發(fā)出了驚呼。
“賽維卡居然真的會……”
蔚有些不敢相信，她從小到大可一直都把賽維卡當成一個可靠大姐的。
在她看來，和范德爾關系最密切的，一個是本索叔叔，另外一個就是賽維卡大姐?，F(xiàn)在后者居然背棄了這么多年的感情，去投靠了希爾科？
這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事實就是如此，這是她親口對我說的?！崩罘钦f。
“……要真是這樣，范德爾就危險了吧？”克萊格分析道，“賽維卡可是知道范德爾，知道我們所有底細的。要是她選擇出賣，那我們就像是透明人一樣了。”
“這真是有點可怕啊。”麥羅也是全身發(fā)麻，“范德爾知道這事居然還表現(xiàn)得那么淡定？真想不到?！?p> “這些都不重要了。”李非說，“重要的是今天晚上的行動。我希望你們可以幫忙。”
“當然！”蔚第一個說道，“希爾科要搶走我們的底城，我絕對不答應！”
麥羅和克萊格也都點頭，一副聽從吩咐的模樣。
爆爆小心翼翼地問道：“我也可以參加嗎？”
她擔心李非會因為爆炸的事覺得她不堪大用，不讓她一起，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李非還沒說什么，蔚卻是蹙著眉道：“爆爆要不你還是留在家里吧。雖然有李非，但這件事還是很危險！”
爆爆咬了咬嘴唇，如果是平時她立刻就會反駁。但這一次，她知道決定這件事的并不是姐姐，而是李非。
她看著李非，后者說：“爆爆，我想交給你一個任務?！?p> “什么任務！”
爆爆眼前一亮，說完又改口。
“什么任務都可以！”
只要能讓她參與這次行動，那李非讓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去。
蔚有些擔憂：“李非……”
“別擔心，不是危險的任務?！崩罘窍劝矒嵛?，然后指了指倉庫深處的移動游戲槍靶，“爆爆你槍法很好吧?！?p> “槍……”
幾人看向游戲槍靶，麥羅不解道：“可那些都是玩具槍啊，我們也沒有真子彈，只有彩漆彈?！?p> 這一點李非是知道的。
“不需要真子彈。”李非頗為神秘的說，“只要有像血那樣的紅色彩漆彈就行?！?p> “那種倒是有！”爆爆興奮又自信地挺起胸膛，“我保證打得準！要打誰？”
……
“呼……”
一口濃煙從口腔中吐出，范德爾看著夜色漸深，也不由得有些緊張。
他知道，今晚對于底城來說，搞不好是個重要日子。
假如真如李非推測的那般，那今晚過后，底城的生態(tài)注定會發(fā)生一個巨大變化。
可能變好，可能變壞，但無論如何，都回不到從前了。
“范德爾，格雷森已經(jīng)坐升降機下來了?！币慌缘谋舅髡f，他手里攥著一根鐵棍，輕輕在掌心拍打著。
“嗯?！?p> 范德爾點頭，他已經(jīng)提前安排好人在暗中保護格雷森。
起碼要保證她在到來本索雜貨店的路上，不會出事。
盡管概率不大……畢竟希爾科要栽贓他，肯定會更愿意讓格雷森在黑街出事，畢竟只有這條街，才是他的核心地盤。但為了以防萬一，從她下來底城開始，就要提供好保護。
范德爾并不知道，這件事李非也在做。
他不放心范德爾的人，連賽維卡都會背叛，何況其他人？他早就喬裝打扮，等在橋邊，待格雷森一出現(xiàn)，就綴在她后面。
本索看著門口，忽然說：“范德爾，你說咱們是不是真老了？”
“怎么突然這么說？”
“你說呢。你一個底城老大，現(xiàn)在居然要聽李非那個毛頭小子的話行事了?！北舅餍Φ溃θ葜兴坪跤行┳猿?。
范德爾嘆了口氣：“不是要聽他的，是他的計劃的確不錯。而且……人不服老不行，咱們年紀畢竟都到這兒了。蔚她們幾個孩子，包括艾克，跟著咱們這樣瞎混，你覺得有前途有未來嗎?！?p> “那你就覺得，他們幾個跟著李非混有前途？”本索有些質(zhì)疑。
“不知道?！狈兜聽栒f，“但別的不說，李非能冒著被炸死的危險，救她們幾個……就這一點，我就不能再懷疑他?！?p> “……這倒也是?！?p> 本索也沒辦法反駁。
確實是這樣，不管李非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人是實打?qū)嵉?。他和范德爾這樣親如兄弟，能為彼此做的，也最多就到這份上了。
李非能這么做，起碼代表他對這幾個孩子沒惡意，單單這一點，范德爾就不能保證有幾個底城人能做到。
噠噠噠……
這時有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緊接著，格雷森的聲音傳來。
“范德爾?！彼崎_門進來，和她一起進來的是馬庫斯，兩人都佩戴著制式口罩，腰間佩戴槍支，裝備十分整齊。
“說吧。”格雷森走到柜臺前，她不想閑談，就想趕快把這件案子了結掉。
她身邊的馬庫斯緊接著恐嚇道：“把那幾個老鼠交出來！已經(jīng)有市民向我們舉報，爆炸案有關的幾個犯人就是你們底城人！要是不交人，有你們好看的！”
范德爾看了本索一眼，后者微微點頭：“你們先聊，我肚子餓了，去弄點吃的?！?p> 他說完走向內(nèi)屋，格雷森和馬庫斯皺了皺眉頭，也沒管。
格雷森只是對范德爾道：“你之前說給我個交代，還用自己人格擔?！，F(xiàn)在我來了，你的交代呢？”
范德爾沉聲道：“爆炸案，的確和底城有關?！?p> “這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馬庫斯不耐煩道，“我們是來抓人的，人呢！”
“馬庫斯，你先去外面冷靜冷靜?！备窭咨行┎粷M馬庫斯一進門就開始大吼大叫，對他下了命令。
“可是我……”
“快點！”
馬庫斯咬咬牙，狠狠瞪了范德爾一眼，轉身走出門外。
內(nèi)屋里，本索進來后，二十多個精壯漢子都藏在這里，手里拿著家伙。
這是他和范德爾兩人能信得過的兄弟，這次全都叫來了。兩人都一把年紀，也不想搞什么個人英雄主義，都知道希爾科有算計，要是不再多準備些人手，那也太蠢了些。
“本索，開干了？”見他進來，幾個漢子詢問。
本索搖頭：“還沒，希爾科還沒露頭。不過警長已經(jīng)來了，我估計他也快了，你們做好準備。”
外屋，馬庫斯出門后，格雷森把口罩摘下，放在柜臺上。
“范德爾，咱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我有言在先，這次事情鬧大了，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你要是想讓我通融通融，那絕不可能?！?p> 格雷森把話挑明，顯然，她是覺得范德爾之所以主動約她來，是想要給底城犯事的人求情。
然而她卻是想錯了。
范德爾笑了笑道：“人我可以給你，不過得等等?！?p> “等等，等什么？”
“等人來?！?p> 范德爾等的人，此刻已經(jīng)在夜色中進入黑街。
等在門口的馬庫斯，看到街道盡頭出現(xiàn)的數(shù)道身影，先是有些警惕地摸向腰間武器，待那些人走近，看到為首之人時，他松了口氣。
“人到了？”希爾科問。
“到了，就在里面?！瘪R庫斯走過去低聲說，“剛才屋里我看了，就范德爾和那個店主死胖子。沒別人。你趕快把人收拾了，我們也好回去交差！”
“很好?！?p> 希爾科微微點頭。
此時在街角一家店鋪招牌后面，一身黑衣完美融入夜色的李非，目睹著這一切，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驚訝之色。
“這家伙就是希爾科啊。沒想到他不光能策反范德爾的心腹，連警長的手下也策反了……有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