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蘭德怎么會不明白——她的姐姐一開始就抱著犧牲自己掩護她逃離的準備!
癱坐在地上的少女終究沒忍住心中泛上來的痛苦和委屈,大滴的眼淚無意識地涌出,再加上之前心驚膽戰(zhàn)的追擊對精神上的摧殘,她無法再應對自身的環(huán)境,對陌生人的防備和警惕都被她拋之腦后。
她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壓力,親人為了自喪命的事實成了壓塌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此時的她只想放肆地宣泄自己的情緒,但長久以來的生活環(huán)境只能讓她做到無聲的哭泣——這對于她來說已是奢侈。
“哎??別...別哭啊小朋友!”
蘭德突然的哭泣讓清輝一行人措手不及,不明所以的眾人下意識想安慰,又因為內心的防備有些猶豫造就了一群人手忙腳亂圍在蘭德周圍不知道做什么好的滑稽場面。
“是我惹哭的嗎???”清輝干脆在少女身邊坐了下來,一只手指著自己,表情無辜地對著眾人用口型無聲問道。
眾人瞬間表情復雜,商恂最先脫離這矛盾的氣氛,心中默念著:“是生物,是生物,你不是一直想有名正言順的機會接近野生動物嗎,上啊老商!”
他兩步跨了過去,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在眾人充滿了崇拜的眼神中,鄭重地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個條狀物,拿在手上準備開封,那架勢,仿佛拿出的是什么極其珍貴的秘密武器,甚至能讓這位資深的動物攝影師不受控制地微微手抖。
?什么東西,三人立即伸長了脖子湊過去,待看清了那東西后,清輝和蘆子松的面部狠狠一抽——那是一根貓條!
“**,啥玩意兒?”蘆子松沒忍住遮了下臉,對自己叔叔的腦回路感到三觀炸裂,他抽著嘴角把在和貓條包裝糾纏的商恂拉到身后,也開始掏自己的衣兜,還好,在清輝警惕的眼神中,他沒掏出什么怪東西,而是一包印著粉色小花的面巾紙。
終于靠譜了點...清輝默默吐槽,接了過來,遞給蘭德,試圖讓她自己處理,但未果。
少女只是呆呆地接過面巾紙,攥在手心里,繼續(xù)哭泣,她低著頭,淚滴不停掉落到她的衣服上、地面上,雙肩止不住的顫抖,但仍然一聲不發(fā)。
看著好似瓷人偶,情緒破碎的蘭德,清輝沒忍住,嘆了口氣將少女摟進了懷里,“拯救”出被她死死攥著的紙巾,無視一旁震驚且直冒酸氣的林如云,為蘭德擦拭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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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蟲星猶如黑色的巨傘遮蓋了春城的天空,但西邊那一條“幸存”的天空所呈現的卻是一副好天氣,那條蔚藍且無云的天空像是快錯誤顯示的貼圖,獨自美好。
而現在,那塊貼圖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變了色——變成了橙紅的,如燃燒著云的火焰。
那場景是本是被人們賦予了悲涼氣氛的夕陽西下,如今卻被這片區(qū)域的人看做希望的象征——這是他們一天唯一能看到太陽的時候,但這也足夠,至少這能他們能知道逃亡的方向。
離開這片被遮蓋天穹的區(qū)域是不是就能回到以前正常的生活?那片正常的天空下的世界是什么樣的,是不是只有這片紅色星下才有怪物?無數人懷揣著這樣的念頭看著同一場夕陽,但通訊信號的消失讓他們不能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除非他們去親眼見證。
實際上,一些大膽的人在末世初就已經收拾行囊往西邊趕去了,而這新一輪蟲卵的投放無疑讓還在春城中的人們更加動搖,是繼續(xù)躲藏還是直面危險,嘗試逃亡?
同時,清輝曾經的公司對面的道路上,一行車隊呼嘯而來,先是軍用越野車,再是軍用卡車——那是從春城大學出來的那批人。
相比起上午整齊的隊伍和嶄新的車具,一天下來,半數的車上被濺染上了血色的、紫色的液體,細數下,甚至少了好幾輛軍用越野車,能看出這隊人似乎和什么東西交戰(zhàn)過。但有趣的是,在隊伍中段的家用車隊不減反增。
“快到晚上了......”之前位于中段位置,由紅褐色短發(fā)女子駕駛的越野車不知為何成了領頭的第一輛,和后面的車隊拉開了巨大一截,并且速度越來越快,在車中,本是坐在后排的金發(fā)男子來到了副駕駛,正開著窗外的夕陽喃喃出聲,而之前在車中的中年男子不知所蹤。
女子聽到金發(fā)男子的話,眉頭一擰,再次加快了車輛的速度。
“目前算來在天黑之前出城是不可能了,肯定要找地方修整。你也別急了,”金發(fā)男子神情淡淡道,“干脆就在醫(yī)院過夜吧,你脫離部隊去找藥物的計劃本就不妥,更何況是在戰(zhàn)力緊缺的情況下。”
女子沒有回答,只是眉頭皺地更深了,甚至抽空瞥了眼男子。
金發(fā)男子卻不以為意,繼續(xù)說道:“副司令之前的傷本就沒好,今日卻不聽勸執(zhí)意打頭陣,風險他也應該知道。如今他昏迷不醒,按照級別你本該接手代管的,可你也意氣用事,想拋下隊伍不管去找輸血器材...只能說不愧是父女嗎?”
男子說出來的話語很是過分,但那位女子沒有打斷他的話語或者憤怒,反而逐漸冷靜下來,放緩了駕駛速度,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這么能說會道,到我爸面前怎么不管用了呢?功力還不夠啊,榮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