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夸張至極的一聲大吼
“沒錯，就是他，他也看出來這一點了。不過他決定迎難而上，去長安宣揚佛法，打算消滅張賓啊，焦子順啊，王遠(yuǎn)知啊，岐平定啊這些邪門歪道，揚我佛門的正氣，讓皇帝幡然悔悟，重新尊崇我佛門?！?p> “……”
“被他鼓舞了一下，為師我最近心里也有了一個打算……”
“您也打算去長安？”悟空好奇的問了一句，難道說自己的到來讓從來沒有去過長安的道信大師有了這個想法了？
“哪怎么可能，為師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從來不愿意和那些達(dá)官貴人打交道，長安我是絕對不會去的，而且，我決定把我們的僧團(tuán)再朝南邊搬一搬，世尊曾經(jīng)說過，惹不起我們還是躲得起的，你覺得為師的這個主意怎么樣？”
“……”
“怎么，好徒兒你覺得為師的打算不妥當(dāng)嗎？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牡胤侥憧梢哉f出來。南無本尊大自在王佛，要知道世法平等，為師不會用師傅的身份來欺壓你的?！?p> “師傅，這就是您被法琳和尚鼓舞之后的打算？”
“沒錯啊，其實如果不是被法琳鼓舞了這么一下的話，本來師傅我的意思是直接去嶺南的?！?p> “……”
不知道為什么，本來在發(fā)現(xiàn)道信大師知道了自己近期的所作所為心里忐忑不安的悟空，結(jié)果隨著坐在房檐上隨便海闊天空的這么胡說了一陣之后，竟然變的平靜了起來，就像平時悟空去給道信和尚送茶的時候兩個人聊天時候的情況一樣。
“哎呀！都這么晚了?。 钡佬藕蜕刑ь^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為師也該回去睡覺，啊，說錯了，應(yīng)該說為師我也該回去繼續(xù)參禪去了，好徒兒你也要認(rèn)真地體悟佛法哦?！?p> “這個，您就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嗎？”悟空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道信大師一句。
“有什么好問的呢？為師又不是瞎子或者聾子，你和那位檀越在房子里面說的事情為師又不是看不見聽不清……”道信大師笑瞇瞇的回答，“世間之事，不外如此，不外如此。比如剛才我說的哪個故事，你知道不知道薛道衡最后怎么了？”
“好像是被皇帝給殺了？”
“沒錯，是給皇帝殺了，哪你知道不知道薛道衡在被殺之前的時候，他家里的人曾經(jīng)去求吉藏大師，希望吉藏大師這個皇帝眼中的高僧可以向楊廣求情，說只要饒他一命，哪怕發(fā)送嶺南都可以。當(dāng)時因為是僧璨大師剛剛和吉藏大師的辯法會后不久，所以為師就在吉藏大師身邊，你猜為師是怎么做的？”
悟空看著道信大師，眼睛里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看來你是猜到了，沒錯，在薛道衡死掉的這個事情上，為師雖然沒有親手去推波助瀾，但是在他已經(jīng)陷入必死的境地的時候，為師不但沒有拉他一把，而且還斷絕了他的最后一絲希望。吉藏大師拒絕了薛道衡家人請求之后的第二天，薛道衡就在獄中被自殺了?！?p> “被自殺……”悟空聽到這個詞之后一臉的囧相，原來不光是在后世的天朝，而是在隋朝的時候就有被自殺這種事情了。
“怎么，很意外嗎？”道信大師看著悟空，平靜的回答，“是不是在你的心中，為師應(yīng)該就是那種以德報怨，雖然他害過為師，但是為師還是應(yīng)該在他落難的時候伸手去拉他的那種所謂的圣人？”
悟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神色明顯說明了一切。
“你錯了，我的好徒兒?？鬃釉?jīng)曰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應(yīng)當(dāng)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如果我佛門的宗旨就是以德報怨的話，那么佛門還要金剛來做什么。為師曾經(jīng)說過，金剛怒目，是以降服四魔，菩薩低眉，是以慈悲六道。”
“但是師傅，薛道衡似乎還算不上是魔吧?！?p> “他長得的確不像佛經(jīng)里的魔?！?p> “……”
“魔由心生，當(dāng)一個人起心作惡的時候，他就是魔?！钡佬糯髱熎届o的說，“為師自己遭遇其實不管是僧璨大師，還是為師自己都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打算報復(fù)。畢竟這個世界上被權(quán)勢富貴所吞沒的愚人，不多他一個也不少他一個?！?p> 悟空沉默無語。
“看你的神色，就知道其實你沒有明白為師的意思?！钡佬糯髱熃又f，“為師說自己并沒有打算報復(fù)薛道衡，但是為師卻親手?jǐn)嘟^了薛道衡的生路。所以你覺得這兩者很矛盾，甚至覺得為師有點虛偽是嗎？”
“這個，徒兒怎么可能這么想呢？”
“薛道衡的事情，牽扯很深，是佛門的一樁秘辛?！钡佬糯髱熎届o的說，“本來為師是不應(yīng)該說給你聽的，因為你雖然有慧根，但是畢竟還沒有正信正行，過早的了解這些機(jī)關(guān)算計之事，只會污染了你早慧的靈智。”
“只不過呢……”道信大師轉(zhuǎn)頭朝著房頂?shù)姆较蚩戳艘谎?，“在看到這些事情之后，貧僧忽然覺得這些事情說給你聽也無妨了。這些機(jī)關(guān)計算之類的事情，如果可以污染你的靈根的話，那么也不差為師說給你的這點了?！?p> “咳……咳……”悟空不好意思的低頭咳嗽了兩聲。
“關(guān)于薛道衡之死以及當(dāng)時洛陽城的狀況，牽扯到佛門宗派就有我禪宗，天臺宗，三論宗。牽扯進(jìn)其中的高僧就有我禪宗僧璨大師，天臺宗智顗大師的高足，灌頂和尚和智越和尚，法理無二，舌燦蓮花的三論宗吉藏大師?！?p> “至于說道門宗派卷進(jìn)來的為師也不是非常清楚，不過上清派，樓觀道都和這件事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為師可以知道的是上清派的王遠(yuǎn)知絕對和這件事情有關(guān)，至于說現(xiàn)在改名叫岐平定的哪個樓觀道的家伙有沒有關(guān)系為師就不清楚了?！?p> “和這些道士們有關(guān)，難道說薛道衡是上清派或者樓觀道的信徒？”
“薛道衡是不是上清派或者樓觀道的信徒為師不知道，”道信大師笑了一聲，“不過為師可以知道的是，薛道衡活著的時候，自稱是佛門信徒，拼命的宣揚天臺宗的智顗大師的神通，后來智顗大師死了之后，他又拼命的鼓吹智顗大師的高足灌頂和尚的神通?！?p> “這不是很好嗎？好歹也是在宣揚佛法?！?p> “要是真的宣揚佛法就好了?！钡佬藕蜕行χ戳宋蚩找谎?，“薛道衡宣揚的不是這些和尚們佛法高深，而是宣揚這些和尚們神通高深，法力高強(qiáng)，一道法咒加持即可刀槍不入。憑空一聲大喝之后，旁人就俯首帖耳，任由和尚們予取予求?！?p> 悟空馬上再次囧了。這個薛道衡真是強(qiáng)人啊，在隋煬帝的身邊宣傳這些東西，就算是本來隋煬帝還不擔(dān)心這些和尚想干什么，這么一宣傳隋煬帝也要擔(dān)心一下了。
試想一下，一聲大吼，旁人馬上就讓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家伙，要是那天這些和尚們腦子一熱，站在隋煬帝的面前一聲大吼，讓隋煬帝把老婆們共享出來的話怎么辦。
“師傅，難道薛道衡說的這么離譜也有人信嗎？”
“如果徒兒你也有薛道衡一樣的名氣的話，不管徒兒你說的多么離譜都會有人信的。”
“說的多么離譜都有人信，難道薛道衡也會大吼一聲的神通？”
“這個為師怎么知道，為師又不會大吼一聲這樣的神通。為師記得很清楚，哪是大業(yè)五年的時候，當(dāng)時在薛道衡和另外幾個人的鼓吹和宣傳之下，全洛陽城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光頭和尚們有神通，一聲大吼之后，讓干什么就干什么?！?p> “整個的洛陽城，不能說人心惶惶，也相差無幾。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禪宗也好，三論宗也好，天臺宗也好，和尚們從衣著打扮上是看不出來你是哪個宗派的。再加上當(dāng)時市井之間以訛傳訛，一時洛陽城內(nèi)的人，簡直開始看到光頭就跑，避之唯恐不及啊?！?p> “……”
“結(jié)果在那一年三月的時候，洛陽城發(fā)生了一件離奇的搶劫案。有一一伙和尚闖進(jìn)一家富戶的貨棧，就依靠著大吼一聲的神通，控制了全宅的人，然后將貨棧的貨物搶掠一空，隨后從容的逃之夭夭。等衙門的人趕到的時候，連和尚帶貨物都不見了?！?p> “……”
“事發(fā)之后，滿城嘩然，紛紛喊打，一時和尚們竟然不敢上街行走。據(jù)說那段時間里無辜被打的禿子都有好幾十?！?p> “接下來呢？”
“為了解決這個事情，于是為師找到了天臺宗的智越和尚，告訴他說，那伙自稱和尚的禿子里有一個人曾經(jīng)是薛道衡家里的下人。跟著沒有多久，薛道衡就入獄了，罪名是悖逆。而隨著薛道衡入獄之后，鼓吹和尚們神通高強(qiáng)的人就少了很多。”
“……師傅，你剛才說過薛道衡入獄這個事情和你沒有關(guān)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