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莞縣最熱鬧的大街上,有迎春院,而在莞縣最僻靜的巷道中,有紫園。
迎春院是男人找樂子的地方,而紫園……還是男人找樂子的地方,只不過迎春院是開著大門,光明正大的營業(yè),紫園卻有如私人宅邸,只有熟悉門道之人,方可進入。
紫園占地頗廣,外觀上像一座深宅大院,因圍墻邊種滿了紫藤花,因此名為〝紫園〞。
一輛馬車停在紫園門口,駕車的黑皮漢子跳下馬車,敲上紫園大門。
一眨眼間,深褐色的大門就打開了,一名長相清秀的少年探出頭來,言詞簡煉地問道:“何人?何事?”
“老鐘,找朱老板談一樁生意,有上等貨?!焙谄h子瞄了馬車一眼,低聲說道。
少年點了下頭,說道:“朱老板在梅院。馬車從后門進去吧?!?p> 黑皮漢子點頭,將馬車駕往后院,不一會兒,后院側(cè)門便打開了,但開門的并非原先那少年,而是一名中年男子,應是那少年通知了管事。
“老鐘,你這次帶來的人,不會又像上次那個體弱多病的,來這兒沒兩個月就死了,給咱們這兒找穢氣?!蹦侵心昴凶邮钦J識黑皮漢子的,話語中透露出以前他們就有過生意往來。
“齊管事,這是哪兒話,這次這個保證朱老板滿意,而且絕對身體健康,要不……現(xiàn)在就讓朱老板驗驗貨?”老鐘心急地說道。
“老板在梅公子房里,你該知道老板最不喜他在和梅公子〝談事情〞的時候,被外人打擾?!?p> 這兒是妓院,梅漠風是這里的男妓,兩個男人在房里〝談事情〞,談些什么事就令人浮想聯(lián)翩了。
老鐘嘿嘿笑得很猥瑣,“要不先讓我將人帶進去吧,這小子有點難搞定啊,又吵又拗,我這會可是將人綁著,嘴也塞著,這時間久了要是弄傷了他那也不好,是不?”
“好吧,先把他送去松院西廂?!敝心昴凶诱遄昧税肷握f道。
老鐘和小胡子將車中少年抬了下來,那少年正是池小滿。池小滿嘴里被塞了一團布,只能發(fā)出嗚嗚聲。
這是她一路上大吼大叫的后果。
“呦,還真是個好貨色?!敝心昴凶涌戳艘谎勖嫒菀驓鈶?、掙扎而嫣紅的池小滿,詫異地挑了挑眉,說道:“這人不會給紫園帶來什么麻煩吧?你們有查清楚他的身分沒?”
他原本對老鐘這家伙帶來的人不怎么看好,讓他先將人留下不過給個面子,這會倒是感了些興趣。
紫園中目前有梅、蘭、竹、菊四公子,是紫園中的四君子,相當于青樓中的花魁,無論相貌、才情都是上上之選,其余小倌自是無法與之相比。
如今看這被老鐘他們綁來的少年,相貌倒是有與四君子一較高下之勢。
“應該……沒問題,要是什么官家弟子,不可能身邊沒個仆從,獨自一人出門的,是吧?”老鐘當然沒確認過池小滿的身分,只是理所當然的這么想著。
池小滿真是快瘋了,怎么自從離宮之后,無論是扮成太監(jiān)還是公子,都會被人用這么猥瑣的目光凝視?。∷F(xiàn)在可是男的耶!實在是太惡心了,惡心到她雞皮疙瘩都浮了起來。
“最好如你所說,算了,先將人送去松院,其他的等老板發(fā)落?!敝心昴凶訑[手說道。紫園中的男子雖有一些確實是自愿賣身,但絕大部分不是被迫讓家人賣來這兒的,就是被人拐賣或像池小滿這樣遇見歹人被擄了來賣的,所以對那些人的身家背景,他們還是會細細調(diào)查一番,以免給紫園惹上禍事。
不過紫園的老板朱睽,本身也有一些背景勢力,所以在莞縣相當吃得開,不止莞縣,連京城也有他的勢力,甚至一些京城的官宦子弟、富商大賈,都是紫園的座上賓。
“是、是,不會有問題的。”老鐘應著,人賣了收了錢之后他才不管有沒有問題呢,反正這一票應該能賺不少錢,之后大不了不做這種買賣了。
紫園內(nèi)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假山幽石,造景相當華貴優(yōu)美,格局就是一大戶人家的宅邸,若非聽到他們的對話,池小滿也不會認為這里是一座……鴨園,男妓院。
松院正如其名,院中植滿松樹,和梅、蘭、竹、菊,四院不同的是,這兒不是單一個人的院落,這里住了至少十名少年,都是紫園的小倌。
另外尚有一柏院亦是如此。
齊管事和他們一起來到松院,將池小滿安排在最邊間的一個空房,然后派人在這里看著,自己則走向梅院去看看老板和梅公子事情談完了沒。
老鐘將池小滿丟上了床,并沒有替她松綁,口中的布團也未取下,和小胡子兩人悠哉悠哉的坐在桌邊喝起茶來。
他X的!池小滿在心里大罵臟話,她現(xiàn)在是又渴又餓,肩上被黑皮漢子揍的那一拳也痛得要命,他們倆可惡的人口販子倒好,在她面前樂呵呵地喝起茶來了!
不知道烏大哥回到莞縣了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找到尉遲慕,她很懷疑尉遲慕還會待在東風客棧,也許發(fā)現(xiàn)她離開之后,就跟著離開了吧……
唉……現(xiàn)在她竟覺得有尉遲慕在身邊感覺還不錯,至少他武功高強,而且挺保護自己的,想到他為自己準備的衣衫出奇的合身,心中莫名有絲異樣的感覺。且他在客棧中為自己出頭,待自己還是挺不錯的。
早知道就同意讓他陪自己游歷了,除卻他是靖國皇子,淮安王這個身分讓她有些抵觸之外,現(xiàn)在想想他倒不失為一個好人,至少他做什么、說什么都明著來,就沖著這點,她也覺得他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
在她哀嘆后悔外加在心底咒罵黑皮和小胡子的時候,房門突然打開了,除了齊管事之外,還有一略略有些肥胖,卻一臉精明、沉府很深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朱老板、朱老板,您瞧瞧,這小子如何?不錯吧?”老鐘飛速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臉諂媚地對朱睽說道。
朱睽走向床邊,池小滿曲起身子,眼神戒備地看著他,他要敢碰自己一下,她豁出性命也要踢爛他的命根子!
“不錯,性子恐怕有些倔,需要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朱睽并沒有碰她,只是微瞇了下眼,似笑非笑地說道,然后便吩咐齊管事道:“給老鐘五百兩銀子,然后把這小子帶下去梳洗,先送去蘭院,讓蘭兒教他一些規(guī)矩。”
他交代完便離開了,看著黑皮和小胡子屁顛屁顛地跟齊管事領(lǐng)銀子去,池小滿松了口氣的同時,也覺得那朱老板真是個相當可怕的人。
不一會,就進來兩人替她松綁,然后押著她離開松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