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乞兒瞪圓了眼睛看著我。從那黑溜溜的眼睛中我看到了詫異。我伸手拉著他指了指邊上的空地：“你坐這兒，我和你說說吧?！?p> 乞兒看著眼前大概十三四歲，穿得整整齊齊，雖然布滿了塵土，但是布料還算上乘的女孩他實(shí)在想不通剛。他又看了看我堅(jiān)定的眼神，又把我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
他忍不住咂著嘴巴哈笑著：“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兒都有。哈哈，今天真是好運(yùn)氣啊，不僅撿了個大棉襖，還撿了個小姑娘?！?p> 我滿頭黑線，但是也還是挺高興的：“你同意帶上我了？”
“同意同意，只是我可管不了你吃喝，你跟著我也得要飯，你可別拉不下臉啊。哈哈……”這乞兒一邊看著我說著笑著，一邊伸手在他的灰布口袋里拿出了個破碗給我。
說是破碗的確是不假的。這碗是喝酒的大碗，但是，它缺了一個口。我看著這已經(jīng)用了不知多久的碗對著看著我的乞兒呵呵笑著，“這碗……這碗用了很久了吧?！?p> 他點(diǎn)點(diǎn)頭嘆了口氣。我有些好奇：“怎么了？”他沒有說話。忽然之間氣氛好像有點(diǎn)不好。我哈哈笑著拿著碗在他的眼前晃著：“不會舍不得送給我吧。”
“你知道這碗是怎么來的嗎？”乞兒看著我問道。
我搖搖頭。他從我的手中又重新接過碗。他一邊輕輕愛撫著碗一邊陷入了回憶。他的神情那樣專注，即使在這黑幕之中，我依舊看到了他眼中閃爍的光點(diǎn)。
他的臉很臟很臟，他的頭發(fā)也很臟，但是他的眼睛卻那樣純凈。一時間，看著他的眼睛我竟同他一起陷入了沉思。
乞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看著遠(yuǎn)方說道：“這碗已經(jīng)跟著我有三四年了?！?p> “?。窟@么久？”我情不自禁地問出口。
他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已經(jīng)這么久了……這么久了?！彼穆曇艉鋈荒菢颖瘋？粗矣行┎缓靡馑肌Ｋ拇嗳醪辉撟屛铱吹?。
“其實(shí)當(dāng)初把我?guī)线@條路的是我的師傅。他當(dāng)初就像現(xiàn)在的我一樣穿著破衣襤褸，只是不同的是他拄著一根破拐，在江湖上走了這么多年?！?p> 或許是天色已近黑了吧，總之，今晚是個聽故事的好時候。
“我的師傅是個四十多歲的老頭。他瘦瘦的個子看上去真是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似的。但是，就是這個瘦瘦的小老頭卻讓我佩服得不得了。”
他一邊自豪地說著，一邊在回憶里感傷著。
“那一次，在街上我看到了我的師傅。當(dāng)時他正在和人打架，當(dāng)然了，他被打得很慘。不過后來幸好有好心人來勸架，我?guī)煾颠@才沒有被打得太慘?！?p> 我靜靜地聽著點(diǎn)點(diǎn)頭：“嗯?！?p> “后來我聽大家說才知道，原來我?guī)煾凳菫榱吮Ｗo(hù)一條流浪貓。因?yàn)橐惠v馬車不顧小貓?jiān)谲囕喌紫拢推疵摆s。這時候我?guī)煾悼吹搅司蛫^不顧身地?fù)淞松先?。之后才會被人打?！?p> “后來我問過我?guī)煾禐槭裁雌戳巳ゾ纫恢恍∝垺Ｋ皇切χ鴽]有說話。后來我跟了他才知道，原來師傅是那樣一個了不起的人?！?p> “嗯，你師傅真的很……不一般?！?p> “是啊。一開始我也以為他是一個行乞老人?？墒呛髞砦抑溃皇?。他是一個有著太多冤屈的文人?！?p> 文人？乞丐？一時間我很難將這兩者聯(lián)系在一起。
“唉，真是，我怎么說跑題了?，F(xiàn)在我要說的是你確定要跟著我？你可知道這前進(jìn)的路有多難，可并不像你看到的這樣？”
我撓撓頭：“您這話我意思，我好像沒太明白。”
他也笑著，但同時他低下頭依舊看著他的碗。似乎對于我的問題他并沒有打算回答。這好像有點(diǎn)讓我這笨腦袋想不清楚這是什么情況了。
“總之，跟著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我可以先暫且留在此地過兩天。要是過兩天你還是愿意跟著我，我就帶上你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嗯。我什么都不怕。”
“唉，今天的月亮真好看，那么圓。嘿嘿，這要是塊大餅就好了?！焙鋈黄騼簬煾低焐蟻砹诉@么一句。
看來是餓了啊。我捏了捏包袱，要是那塊燒餅沒吃就好了，還能給乞兒師傅充充饑。可是現(xiàn)在看來是不行了。
“說說你吧，怎么小小年紀(jì)不在家呆著跑出來做什么？”
“我？”我指了指自己。他看著我沒有說話。我自個兒倒呵呵傻笑著了。我的故事，該怎么說呢？思前想后，想了許久，又或許只是腦袋的剎那靈光吧。
“哈哈，我的故事說起來好像沒什么可說的，可是不說，卻又有許多說不出的原委。但總之化為一句話，現(xiàn)在我也是個無家可歸四處游蕩的人了。要是師傅能收了我，那我也算是有個依靠了?！?p> “哈，別說得這么可憐兮兮的，別以為我不知道?！?p> “知道什么？”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里真是虛的。他知道？他知道什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且我看你的說話談吐，應(yīng)該不是這么簡單吧。不過你不愿意說就算了，每個人都有秘密?！?p> “嗯。呵呵……或許吧。”
和乞兒師傅的談話算是告一段落了?？墒沁@身后的人家到底是什么情況我現(xiàn)在還是一點(diǎn)都摸不清楚啊。還有，這已經(jīng)天黑了，怎么也沒有看到這院子里有什么亮光呢？
于是我轉(zhuǎn)身看著依舊賞月好興致的乞兒師傅，“師傅，你知道這人家是什么身份嗎？還有這都天黑了，怎么還黑燈瞎火的？到底啥情況？”
“怎么，人家跟你有仇??？”乞兒師傅瞪眼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lián)u搖頭：“沒啊。我不認(rèn)識這誰家。”
“哦，這樣啊?！彼c(diǎn)點(diǎn)頭。
“怎么了師傅？難不成你以為我在這兒是要伺機(jī)報復(fù)謀殺誰吧?！?p> 乞兒師傅翻了個白眼，他看了我一眼不屑地扁扁嘴：“就你？”
我呵呵樂了，是啊。就我，我能做什么？想到這兒不由得嘆了口氣。
“好啦，別嘆氣了，你不是問我這什么人家嘛，我講給你聽?！逼騼簬煾悼戳宋乙谎蹞u搖頭。
“真噠真噠？師傅，那您說吧，我認(rèn)真聽?！蔽颐Σ坏攸c(diǎn)頭，就怕這師傅忽然反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