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相遇
“山風在阡陌間低吟,鷗鳥在高空中歡叫。
大海上飄來的氣息喲,帶著咸咸的味道。
嶺上松樹繁秀,百花盛開;壑下溪流潺潺,泉水清清。
稻田里才插的秧苗喲,藏著澀澀的童心?!?p> 這首詩歌,寫的正是記憶中,故鄉(xiāng)的美景。
我的名字叫杰斯,杰斯·圖恩,出生在新月王國的巴拉奇村。我們的村子不大,位于索茲里德半島的巴拉奇山丘。這里的生活,安靜而平和。人們善良樸實,虔誠地信奉著諾伊女神。
山丘東面臨海,遠眺伊尼斯島嶼。西面山下有一池清澈見底的泉水。再過去,便是一片森林。森林里綠草青松,灌木叢生,到處鳥語花香。那里,曾是我與同伴們閑時玩耍的樂園。
說起同伴,就不得不介紹一下迪奧·桑塔斯與克里斯汀·薩拉。因為,他們是與我一起長大的死黨。如果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的我。
迪奧與我從小便是鄰居。記憶中迪奧有著堅韌和開朗的性格,對于任何事情都勇于出頭。迪奧常說“朋友之間最重要的是忠誠?!睘榇?,他也經常滿身傷痕的,把膽小的我從各種麻煩中解救出來。我們一起種田,一起玩耍,直到后來,一起到村子上的面包房當學徒。在那里,我們一起結識了,常來店里購買面包的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美麗而有智慧,是村子里商人的女兒。薩拉家族與外面的大城市常有來往,壟斷了巴拉奇山丘附近的礦石與木材交易。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克里斯汀的父母都不常待在村子里。我想,克里斯汀大概是被迪奧描述的那些森林里的趣事所吸引。自從認識之后,只要能夠從家里抽身出來,她總是喜歡與我們兩個混在一起。確切的說,是喜歡和迪奧在一起。雖然大家年幼的時候都沒有發(fā)覺,但現(xiàn)在想起來,克里斯汀是早就開始喜歡上了迪奧。而我,卻也是在默默地喜歡著克里斯汀。
新世紀2013年。那是一個清風和煦的晚上。我獨自一人,拖著疲憊的身子,拉著一個小木車,在村子里的碎石大街上走著。這天又到了要將新鮮烤好的面包,送去給老鮑勃的日子。老鮑勃是個獵人,獨自住在村子外的樹林里。每次去他那里都要繞過好幾個山丘。于是,當人們正在享受那晚餐后的閑暇之時,我卻還得將這破木車給帶回面包去。
一路上,我的心里都在嘀咕著:“哎!天這么晚,回去鐵定又會挨師傅罵?,F(xiàn)在迪奧已經離開面包房,開始在村子里學習劍術。而克里斯汀的父親也為她從城里請了一個老師,開始學習元素方面的知識。只有我,還在每天沖米和面。說起來,大家每周碰面的時間也真是越來越少了?!?p> 在這個時間里,村子各處都是漆黑一片,只有前面的酒館,燈火輝煌,人聲嘈雜。這個酒館可算是有些歷史。與村子里其它木質結構、草灰土墻的房屋不同,這個兩層樓的建筑,完全由方石堆砌而成。傳說是當初諾亞人的祖先,初到索茲里德半島時所設立的據點之一。晚飯后,村子里的人們都喜歡來這里喝上兩杯,相互調侃。
酒館再過去三四個房子,就是村子的面包房。我打起精神,拉著木車,快步走向了目的地。突然,那酒館的木門,呀的一聲被人推開。一個不修邊幅,滿身酒氣的男子從石屋里跌了出來。正好倒在我前方的不遠處。
“沒錢就別來這蹭吃蹭喝!”酒保揮舞著拳頭,叫嚷著轉身入內,嘭地一聲,順手將木門又關上。那時,酒館里的嘈雜聲依舊響亮,而外面的街道上,倒是顯得異常的安靜。我當時看著那攤在地上的陌生人,心里可真是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拉著小車,從他身邊走過,期望著不要將他吵醒。
可正當我即將要成功的時候,卻忽然覺得小腿上一緊,全身汗毛豎起。低頭看時,那人不知什么時候已在身后,竟然抓著我的褲腳不肯放手。最糟糕的是,他滿嘴吐著酒氣,迷迷糊糊道:“送我回旅館!”我尷尬地用力扯著褲頭,費勁地喊道:“對不起,這位先生。我的確是在趕時間。你找別人吧?!笨墒遣还芪以趺唇?,那人只一味摟著我的褲腿。似乎在將任務托付給我之后,他自己就安心地睡了過去。
我當時頭腦里一片空白,站在馬路中央,不知該如何是好。四周圍只有幾個好事的村民,望見我求助的目光,只在那里偷笑。我別無選擇,只得把他拖上小車,推到了村子里唯一的一個旅館里。
那旅館位于村子的另一頭,這使我在路上又花去不少時間。推開旅館的大門,我使盡渾身力氣,才把那個醉得一塌糊涂的陌生人,給移到了柜臺旁的長椅上。當時店里一個人也看不到,就連本該在柜臺前迎接客人的服務生,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接待室的壁燈還亮著。我環(huán)顧四周,用袖子擦去項下的汗珠,抿了抿干渴的嘴唇,心中暗道:“這個時間,大概連服務生都睡了吧。不過也得有人照看一下他才行?!眲傁肱南鹿衽_上的鈴鐺喊人,就聽見身后有個蒼老的聲音道:“你把他放在這里就可以?;厝グ伞!?p> 那聲音真把我被給嚇了一跳!我回過身,見到一個穿著講究的老者,背著手站在一旁,那樣子好像已經站了許久似的。我一邊想著“自己進來時,怎么會忽略了這位老者的存在?”一邊指著長椅上的醉漢,磕磕巴巴道:“我、我是在酒館那邊遇到他的。他醉得很厲害?!崩险咂擦四侨艘谎郏蛭倚Φ溃骸岸嘀x你送他回來。這是給你的小費。回去吧?!闭f著向我拋過來幾個硬幣。我接過來,心中暗喜“總算也沒白干?!贝掖蚁蚰抢险呔狭艘还?,遂跑出旅館,拉著小車往回便走。
第二天,當我從床上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抓了抓那蓬亂的頭發(fā),這才想起來,昨夜因為回來得太晚,我連衣服都沒換,就撲在被窩里睡著了。因為不能錯過早上搗麥子的工作,我抓緊時間沖了個冷水澡,啃著個黑面包就跑出了家門。
穿過田埂,轉上碎石大街,我禁不住望酒館那邊望了一眼,一邊嘟囔道:“昨晚那個酒鬼可真是纏人。不過幸好也只是個暫住的。今后應該不會再遇到他了?!眲傉f著,忽然嘭地一下,我好像和什么人撞了個滿懷。坐起身時,直把我嚇了一跳。因為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剛才還在念到的那個酒鬼!
但見他穿著一件灰褐色斗篷,一邊撿著掉在地上的書籍,一邊罵道:“一個沒長眼睛,毫無禮儀的小鬼!”撇了我一眼又叫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過來幫我收拾!”我聳聳地應了聲是,急忙站起身,去收拾那撒了一地的書頁和手稿?;剡^神來,我心中大異道:“剛才前面明明什么也沒有,這人怎么說出現(xiàn)就出現(xiàn)?”
正想著,忽然發(fā)覺那人不知何時又擋在了我的身前,正彎著腰,盯著我的臉蛋在看。我條件反射似的,緊張地往后退了一步。那人卻上前雙手抓著我的肩膀,大笑道:“噢!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昨晚送我回旅館的小孩!”
望著那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我簡直有些啞口無言,好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道:“那、那其實也不算多大的事。。?!笨赡侨舜驍辔矣值溃骸皼]多大也是事。我吉奧里特可從來不會拖欠舊賬。說吧,讓我怎樣報答你?”
望著那人不修邊幅滿臉胡渣的樣子,我一臉揶揄,心中暗道:“你昨晚不是還在酒館里蹭吃蹭喝的嘛。這人太不可信了。還是趕緊結束對話,回面包房的好。”于是隨意想了個借口說道:“昨晚我已經從一位老先生那里得到了小費?!奔獖W里特道:“不成。不成。他給是他的事,又不能算是我的報答。”
為了能盡早擺脫他,我又擺擺手道:“真的不用了?!奔獖W里特聞言,態(tài)度忽又變得倔強起來,扯著我的衣領道:“小子,別耍花樣。你總得想到一些我能為你做的事情來?!?p> 嘩!一股酒氣迎面撲來,使我不得不將頭撇向了一邊。望著地上那些散落的手稿,我忽然心動道:“那你就教我識字吧。”這話剛一出口,我就開始后悔了,心里撲通撲通地亂跳,好像提了一個過分的要求似的。就現(xiàn)在這個世界,有誰會免費給你上課?而以我家里的經濟狀況,也絕對請不起一個私人教師。
吉奧里特聞言,起初板著臉,后來卻忽然將我推開,笑道:“這還差不多?!鄙焓帜眠^我搜集的書頁,拍了拍又道:“正好我還要在巴拉奇待上一段時間。從明天起,你每天早上來旅館幫我整理手稿。記住,不許遲到?!碑吘共恢@次相遇能帶來什么,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