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面見魏王
“甘兄,請。”
“魏兄,請?!?p> ……
夜深人靜之時,魏國館舍之中,數(shù)年未見的魏章和甘茂兩人借著周圍的盞盞燭火對飲長談。
坐在一張幾案兩旁,向著對面的故友遙遙一禮之后,兩人各自將手中的酒爵舉起。
數(shù)息之后,伴隨著一陣美酒的清香在房間之中彌漫,酒爵之中傾瀉下了那一股清澈的美酒。
感受著美酒入喉,兩人的目光之中皆是一道異彩浮現(xiàn);美酒入腹,心中不約而同生出一股暢快之意的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一抹欣喜之意。
“哈哈哈……”
伴隨著這一陣暢快之意,伴隨著那一股欣喜之情,兩道無比爽朗的大笑之聲在這間房間之中忽然響起。
許久之后,耳畔的笑聲漸漸停息,甘茂看著對面這位故友輕聲詢問道:“魏兄,離開秦國的數(shù)年心中可還順遂?”
當聽到甘茂問出這一番話語,魏章臉上原本輕松之意立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不知該如何表達的莫名神情。
其實離開秦國的數(shù)年里,魏章的生活過得并不算順遂。
雖然有著魏王魏嗣給予其禮遇,但是對于一名將軍來說,他們施展的舞臺不在朝堂之上,而在沙場之間。
試問對于魏章這么一位曾經(jīng)效力于秦國的將軍來說,魏王魏嗣又怎么可能將那至關重要的兵權(quán)交到他的手中呢?
就算是魏王魏嗣本人英敢果決,那那些魏國朝堂之上一位位重臣,那那些魏國軍中的一名名將軍又會如何呢?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回到魏國的魏章才很少發(fā)表諫言,他的心中也一直懷著那么一份不得重用的悲戚。
當這一抹悲戚漸漸涌上心頭,魏章的目光之中一道低落之情浮現(xiàn),隨后只見他再次舉起酒爵將爵中美酒一飲而盡。
“砰”的一聲。
伴隨著這一道沉悶的響聲在房間之中響起,魏章看著眼前的老友甘茂沉聲說道:“甘兄,不瞞你說自從跟隨著相國回到魏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內(nèi),面對著眼前這位少有能夠傾訴的摯友,魏章將自己回返魏國這數(shù)年以來的苦悶與完全吐露了出來。
說到動情之處借助著那漸漸涌上心頭的一抹醉意,魏章便開始追憶過往,追憶那段帶領秦軍攻城拔寨、斬將奪旗的崢嶸歲月。
就在魏章不斷追憶那段時光的時候,坐在他面前的甘茂只是就這么看著他,平靜的眼神之中沒有帶上半點其他情緒。
到了最后,到了魏章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之后,甘茂對著眼前的魏章輕聲吐出了一句話語。
“魏兄,回來吧!”
“什么?”
“魏兄,回來吧,秦國需要你。”
甘茂的又一聲回答傳入魏章的耳畔,魏章的眼中先是出現(xiàn)了一抹意動,只是不過片刻時間這一抹意動便完全消失不見了。
輕輕搖了搖頭,魏章用著一股無比低落的語氣說道:“回去?回不去了。自從我選擇和相國一起離開秦國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經(jīng)回不去了?!?p> 魏章的這一番話語在房間之中響起,整個房間立刻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坐在幾案對面的兩人互相對視,只是誰也不想率先開口。
“唉……”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魏章口中發(fā)出的一聲長嘆打斷了這一份沉默。
“甘兄,此番你來魏國魏章卻是不知道該送你些什么,想來想去還是送你一份功成?!?p> “魏兄,此話如何說?”
將甘茂臉上的這一抹錯愕收入眼底,魏章將心中的那一份悲戚與惆悵緩緩收起,眼神之中卻是多了一份肅然。
又花費了不知道多長的時間,魏章將今日朝議之上的每一句對話都盡數(shù)說予了甘茂知曉,當然其中也包括他和魏王魏嗣的那一段對話。
當聽到魏章已然說動了魏王魏嗣答應秦國的條件,甘茂臉上立時出現(xiàn)了一抹驚喜之意。
“魏兄,此話當真?”
“當真。”
再次和魏章確認了一次之后,甘茂快速從坐席之上站起身來,向著面前的魏章躬身一禮。
“甘茂,代王上、代秦國,拜謝魏兄?!?p> “不必謝魏章?!陛p輕伸出手對著面前的甘茂示意,魏章帶著心中的一份慨嘆輕聲說道:“此事,就當是魏章為甘兄、為秦國最后做的一件事情吧?!?p> 說完這一句話語之后,魏章再次舉起手中了身前的一爵美酒,向著面前的甘茂遙遙一禮。
“甘兄,請?!?p> “魏兄,請?!?p> ……
這一次兩人之間對飲長談經(jīng)歷了漫長的一夜。
清晨,當一抹晨曦在雄雞嘹亮的鳴叫聲中漸漸撒向大地,魏章的身影已然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住所之前。
就在腳步正準備踏入大門的時候,魏章最終停下了腳步。他的視線緩緩看向一個方向,眼中一抹沉思之色忽然浮現(xiàn)。
“甘兄,你可千萬不要重蹈魏章今日的覆轍啊?!?p> ……
那一夜的長談之后又是數(shù)日光景,這一日,秦國所住的館舍之外卻是多了一駕馬車。
“奉王上之命,邀秦使入宮一敘?!?p> 跟隨著這一道聲音的主人,甘茂先是乘坐馬車在大梁城中好一陣奔波,接近著又在魏王宮之中好一陣穿梭。
許久之后,甘茂最終站在了魏王魏嗣的面前。
望著前方身著一襲赤色服袍的魏王魏嗣,身為秦國左丞相的甘茂趕忙上前一步,“外臣甘茂,拜見魏王。”
“甘相不必多禮?!?p> 伸出手微微示意之后,魏王輕輕向身后退了一步,而這一步過后一張幾案、兩張坐席便就這么出現(xiàn)在了甘茂的視野之中。
“甘相,請?!?p> “魏王,請?!?p> 一番客人與主人的寒暄過后,魏王魏嗣與秦相甘茂就這么坐在了對面。
望著甘茂臉上那一抹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之后,魏王魏嗣也沒有多說什么虛言,當即開門見山地問出了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話語。
“寡人聽說,甘相此番來到大梁,乃是為了韓國?”
“正是?!币讶粡奈赫碌目谥忻魑宋和醯牡准?,魏章自然也沒有什么隱瞞的打算,“此番外臣入魏,便是奉了我王之命,邀請魏國一同出兵討伐韓國?”
“什么?”
魏王魏嗣聽到甘茂的這一番話語,臉上立刻便是浮現(xiàn)了一抹驚駭之色,仿佛此前他從未知曉秦國要對秦國動手一般。
面對著坐在對面甘茂那依舊一臉平靜的神情,魏王魏嗣當即用著一副無比義正詞嚴的語氣問道:“甘相難道不知道,韓國一向與我魏國交好,兩國之間更是攻守相助、共同進退的嗎?”
眼見著對面的魏王魏嗣如此一副樣子,秦相甘茂還以為魏王魏嗣在這幾日改變了決定。
收斂起心中的那一番措手不及,秦相甘茂打著幾分試探輕聲詢問道:“不知魏王有何要求?”
“那就要看甘相、要看秦王、要看秦國能夠向寡人、向魏國開出什么條件了。”這一刻魏王魏嗣哪里還有剛剛的義正詞嚴,滿臉的貪婪之色一瞬之間暴露無遺。
原本抱著唇亡齒寒想法的魏王魏嗣對于這一場大戰(zhàn)其實并沒有什么興趣,但是那日經(jīng)過魏章那么一番話語,魏王魏嗣心中的盤算卻是為之大變。
既然為了暴露秦國的狼子野心,韓國的土地一定要被秦國攻占,那么自己的魏國又如何不能從中分一杯羹呢?
自己的魏國與韓國同屬三晉,韓國的那些土地與其都給了秦國,倒不如落到他魏國手中啊。
正是基于這一種想法,才有了今日魏王魏嗣的這一番表現(xiàn)。
望著對面魏王魏嗣臉上的那一抹毫不掩飾的貪婪,秦相甘茂如何還不知道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呢?
悄無聲息地吐出一口濁氣來平復自己心中的那一抹緊張與壓抑,秦相甘茂對著魏王魏嗣輕聲提議道:“那魏王以為,此戰(zhàn)我秦國取河南,魏國取河北之地,如何?”
對于秦相甘茂提議以河水為界瓜分兩國占領的韓國土地,魏王在一番思索之后最終輕聲吐出了一個字。
“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