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禮物
月嬋從魏國公府回來,先換了一身寬松的衣服,之后去廚房做了一碗水果粥,讓畫眉端著,主仆二人去了皓宇屋內(nèi)。
今兒翰墨不在,皓宇房里的大丫頭潤雨一見月嬋進(jìn)來,趕緊給她請安,又接過畫眉手里的小碗,笑道:“少爺正念著小姐呢,這大熱的天,廚間送來的飯又油膩膩的,少爺只說吃不慣,還說小姐做的粥合口味。”
月嬋笑了起來:“哥哥身上有傷,自然不愛吃那些油乎乎的東西了,潤雨姐姐,你讓人告訴廚房一聲,給哥哥做些素淡的飯菜,還有,這幾天哥哥洗澡的時(shí)候,讓翰墨照看著一點(diǎn),別太碰了水?!?p> 潤雨一一的應(yīng)下了,笑著請?jiān)聥茸?,又讓人端了涼茶過來。
月嬋喝了口茶,再往里間去的時(shí)候,就見皓宇已經(jīng)吃了粥,正斜靠在床頭讀書呢。
看皓宇身上帶著傷還這么用功,月嬋有些心酸起來,她也明白皓宇為什么這樣,皓宇就是為了以后能夠讓月嬋過的好一些,能夠給月嬋做靠山,才會這般拼命讀書的。
大昭國里女子地位雖然不像別的國家那樣低下,可是,女子還是不能做官,不能出門做工,自然地位不如男子,一個女孩子想過的好,也只有依靠父兄,或者嫁個好夫婿了。
嫁個好夫婿有些不靠譜,長安城里富貴人家哪家不是三妻四妾的,誰能夠保證自己一輩子得寵,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父兄了。
而孟之文那個人對于后院紛爭根本不去理會,還有,他現(xiàn)在對劉梅是很信任的,怕劉梅枕頭風(fēng)一吹,他就耳根子軟的聽信了。
而孟皓宇就完全不一樣了,這是月嬋同母的兄長,要是以后有了出息,月嬋就是出嫁了,在夫家日子也會好過,便是丈夫有多少小妾,也不敢給她沒臉。
月嬋明白皓宇這番苦心,就像前世的時(shí)候一樣,要是皓宇爭氣些,能夠?yàn)楣僮髟椎模褪歉导以俨幌矚g她,也不敢那樣作賤啊。
看著皓宇變的沉穩(wěn)了不少的神色,月嬋笑了笑,上前拿掉皓宇手里的書:“哥哥,讀書的事情什么時(shí)候不能做,偏帶著傷看書,小心傷了眼睛?!?p> 皓宇抬頭對月嬋笑了笑,一伸手:“再有幾個字就看完這一段了,你讓我看完吧,看完了我今兒就不再瞧了。”
見皓宇堅(jiān)持,月嬋沒有辦法,只好把書給了他,不過,月嬋卻坐在旁邊盯著,等皓宇一看完某一段,她就會再度奪書。
很快,皓宇看完了書,把書放在枕下,對月嬋一笑:“姜小姐叫你去干嘛?我瞧著你倒與她投緣,前段時(shí)間我托人打聽了一下,姜小姐為人倒是不錯,也頗有才名,尤其是畫技甚稱一絕,你要是喜歡她,不妨多交往些,女孩子還是多出去走走的好,要是總悶在府里,小心變成老太婆?!?p> 聽皓宇這樣說,月嬋有些感動,不過還是撅了嘴:“哥哥說什么呢,誰是老太婆了,我這樣聰明漂亮,如何就成老太婆了?”
說著話,月嬋幫皓宇整了整枕頭:“哥哥斜躺著累了就趴一會兒,總一個姿勢太難受了?!?p> 皓宇應(yīng)了一聲,順勢趴了下來,就聽月嬋道:“姜小姐說劉梅正在找教養(yǎng)嬤嬤,我怕是為著我來的,我已經(jīng)拜托了她,推薦幾個好的教養(yǎng)嬤嬤?!?p> 先前皓宇一聽劉梅找教養(yǎng)嬤嬤,這心就提了起來,他這幾天思前想后的,把劉梅這個人好好的琢磨了一番,就感覺劉梅心計(jì)之深,之狠,之毒,都大出人意料之外,如今,只要是事關(guān)劉梅的東西,他都經(jīng)了心。
后來又聽月嬋說已經(jīng)拜托姜小姐推薦嬤嬤了,他也就放了心,他知道月嬋不是沒心計(jì)的,絕對不會被劉梅坑害,也就笑笑,不再理會這件事情。
兄妹倆正說著話,就聽外邊傳來潤雨的聲音:“傅三少爺,您稍等一下,我去和我們家少爺說一聲?!?p> 月嬋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傅文彬來看望皓宇了,她趕緊站了起來:“哥哥,我先走了。”
還沒有邁步,不妨袖子被皓宇拽住,皓宇笑了起來:“傅三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怎么他一來你就要走,又不是沒有見過,傅家是咱們家世交,有什么可避嫌的,你坐著吧?!?p> 月嬋有些不情愿,不過又一想,她要總是避著,倒有些落了下乘,讓別人瞧在眼里,不定怎么想她呢,說不定會有人認(rèn)為她對傅三少有意思,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倒顯的自己光明磊落。
所以,月嬋也就不再躲了,只坐在皓宇身邊和他說笑。
皓宇瞧了月嬋一眼,朝外邊大聲道:“潤雨,可是文彬來了,讓他進(jìn)來吧!”
說話間,簾子一挑,傅文彬就走了進(jìn)來。
今天,傅文彬穿了一襲青灰色的袍子,袍子上繡了白色云紋,衣領(lǐng)和袖口都鑲了藏青寬邊,一頭黑發(fā)很利落的全都用銀冠束在頭頂,束的很整齊,沒有一絲飄落下來。
這身打扮倒顯的傅文彬去了幾分不羈,添了幾分沉穩(wěn)。
他一進(jìn)門,就先笑了起來,狹長鷹眼半瞇著,倒是多了一點(diǎn)稚氣。
月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傅文彬,雖然對他還是沒有好感,卻不得不贊上一聲,難怪長安城里好多女子對他癡迷,這人的確有這個本錢。
“孟兄,傷勢可好了一些?!备滴谋虻共荒米约寒?dāng)外人,一進(jìn)門就先在月嬋對面不遠(yuǎn)處的椅子上落座,說話間,把手里的東西放到桌上,就去探問皓宇。
“好了許多,倒是讓你掛心了?!别┯钸@會兒也不能趴著了,趕緊坐了起來,讓潤雨端了茶點(diǎn)來給傅文彬享用。
傅文彬看看皓宇,再看看月嬋,朝月嬋一笑:“月嬋妹妹,近日可好?”
月嬋當(dāng)下臉就有些發(fā)黑,這人怎么回事?竟然直呼她的名字,還有,誰是他妹妹了,她孟月嬋的兄長可只有孟皓宇一人啊。
見月嬋不說話,傅文彬也不以為意,倒是孟皓宇有些難堪,對傅文彬一笑:“月嬋這幾天忙著照顧我,每天又要做吃的給我,累的狠了,倒是有些不太愛講話?!?p> 傅文彬自然是不會和月嬋生氣的,他這會正高興著呢,看到月嬋氣呼呼的可愛模樣,是怎么瞧怎么愛。
“孟兄有福氣了?!备滴谋蚝攘艘豢诓瑁畔虏璞溃骸坝羞@樣好的妹妹,事事照顧,我也想有個姐妹關(guān)照著些,可惜沒有你的福氣大啊?!?p> 話里話外捧了月嬋一番,月嬋沒有感覺到什么,不過孟皓宇聽了心里倒是很舒坦,就覺得別人夸月嬋比夸他自己還高興呢。
“你太夸獎她了?!泵橡┯畈耪f了一句客套話,那里傅文彬就笑著來了一句:“沒有,我是實(shí)話實(shí)說呢。”
說著話,傅文彬把放在桌上的東西拿在手里,把在外邊罩的黑布去掉,往月嬋面前一遞:“月嬋妹妹,我前些天得了這么一個玩物,覺得還好,特意拿來送你,你看著可還喜歡?”
月嬋一怔,就見傅文彬手里托了個精巧的鳥籠,籠中裝了一只五彩的鸚鵡,那鸚鵡這會兒猛一見光,正在籠中上躥下跳呢。
看著那鸚鵡,月嬋又瞧了傅文彬一眼,心里暗暗想著,他是來看自家兄長的,為何送禮物給自己?
疑惑的又看了傅文彬一眼,月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這禮是該收還是不該收。
月嬋不想和傅文彬有什么糾結(jié),可他卻和自家哥哥拉上關(guān)系,倒是讓月嬋很為難,要是對傅文彬太過分了,自家哥哥臉上不好看,可要是給他個好臉,實(shí)在不是月嬋的心意。
扭頭看了孟皓宇一眼,月嬋在皓宇眼中看到歡喜神彩,似乎皓宇很樂意見她和傅文彬親近,這又是怎么回事?
月嬋仔細(xì)一想,心里明白了,怕是皓宇瞧傅文彬家世人品才學(xué)都不錯,想給她牽線吧。
一下子,月嬋心里真不是滋味,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了,說實(shí)在話,要不是有前世的經(jīng)歷,傅文彬這樣子的男子還真是不錯,家世好,長相又好,而且瞧著脾氣也不錯,但凡是個女孩子,怕不給他迷住。
可月嬋有了前世的經(jīng)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在傅文彬這里吃了大虧,自然不會再對他有任何好感了。
看起來,還是找個時(shí)間和哥哥好好談?wù)?,讓他打消這個念頭吧,月嬋心道。
這么想著,月嬋抬頭對傅文彬笑了笑,這一笑真是清麗極了,讓傅文彬瞧的心花怒放,自認(rèn)為自己這份禮物得了月嬋好感,真是高興非常。
月嬋笑著接過鳥籠,仔細(xì)的瞧著籠中的鸚鵡,轉(zhuǎn)眼間,臉上顯出一片愁苦來。
“哥哥,傅三少爺,這鳥兒本該自由自在的在天空飛翔,卻因?yàn)槿藗兊呢澞钣彩前阉鼈冴P(guān)在籠中,失了自由,淪為玩物,真真可憐啊?!?p> 說著話,月嬋更加悲切:“我只想著若是有機(jī)會,也能多出去走走瞧瞧,也好過關(guān)在這深宅大院里邊,我們女孩子本就沒有多少自在,傅三少又送我這么個籠中之鳥,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諷刺我出不得門,由不得心嗎?”
一席話,聽的傅文彬心里一驚,暗叫不好,他本來送鸚鵡想討月嬋歡心,哪知道竟讓月嬋傷心了,一時(shí)間有些暗恨自己,送什么不好,偏送這么個玩意。
“妹妹要是不喜歡,我……”傅文彬伸手去拿鳥籠,半句話說出來,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了。
這鸚鵡他要回來也不是,不要也不是,作蠟的很。
月嬋低頭,嘆了口氣:“這又何必呢,我瞧著它也是心焦,倒不如發(fā)個善心放了吧。”
說著話,月嬋提了鳥籠走到窗前,推開一扇窗戶,把鳥籠打開,朝籠中的鸚鵡笑了笑:“小東西,趕緊走吧,以后莫要再讓人逮著了,以后出門尋食的時(shí)候要小心壞人哦,這天下間專有那心思歹毒的,瞧著你漂亮又伶俐,捉了來關(guān)在籠子里玩,碰到這樣的人還是好的,更有那再狠毒的,說不定捉了你,把你這漂亮的羽毛拔光,把你烤了來吃呢……”
月嬋一字一句說的清亮無比,聽的傅文彬送上暗暗冒汗,心說敢情他一下子就成這心腸歹毒的人了,真是的,本來想讓月嬋高興的,誰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