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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出閣記

022 無力的現(xiàn)狀

清朝出閣記 席禎 3155 2012-06-30 10:00:16

    臘月二十三,民間開始準(zhǔn)備祭灶神。

  烏喇那拉氏府邸也不例外。大廚房人手不夠,經(jīng)管事的同意,又將各院小廚房的廚子廚娘借了回去幫忙。

  這不,直至臘月二十五,劉嬸才能返回迎璽小樓。故而,未來這三日,三餐也好,點心也罷,都得由繞嬋拎著大食盒繞過大半座府邸去大廚房取。

  “嬋兒,格格我相信,若是你來做這幾道菜,一定不比大廚房出來的差?!遍拳t拿著筷子戳戳今日的午餐:竹筍燉肉,紅燒鯽魚、酸粉白菜湯。看了就沒食欲,遑論還要進口入腹。

  “格格若是不嫌棄,奴婢這就下廚做幾道格格喜歡的菜去?!崩@嬋笑盈盈地福了福身,欲要進廚房試試最拿手的小菜去。

  “不嫌棄,當(dāng)然不嫌棄?!痹匐y吃估計也就大廚房這水準(zhǔn)嘛。槿璽樂得揮手讓繞嬋發(fā)揮,說不定又出個劉嬸第二。所謂人不可貌相嘛。別看繞嬋身板子瘦小,提起砍刀斬骨頭時的架勢可絲毫不含糊。

  “格格,夏兒姐姐來傳話,說福晉下午要出府,問格格可有想買的玩意兒?”末兒立在廊上撣盡身上的積雪,這才進了暖融融的堂屋。見槿璽對桌上的午餐一絲胃口都無,索性收了下去,換上幾碟劉嬸預(yù)想準(zhǔn)備的點心,泡了一壺大少爺前幾日特意送來的上好碧螺春,讓槿璽解饑。

  “唉,額娘就是不想讓我跟。”槿璽撇撇嘴,丟了塊芝麻酥球進小嘴嚼著,小聲地嘟嚷道。自打她摔哭了那個小屁孩后,便宜娘就打定主意不再讓她跟去福塔寺,生怕再有個萬一。

  咦?可平日進香不都是上午去的嗎?今個兒怎么選擇下午出門了?莫非不是去福塔寺?

  “走,去額娘那里瞧瞧去?!遍拳t灌了口碧螺春。話說齊恪拿這么好的茶送她喝可真是糟蹋了。

  在國外待了五年,習(xí)慣喝牛奶、咖啡或紅酒,被譽為國飲的茶飲,于她而言,不外乎是紅茶、綠茶之分,又或是花茶、果茶之別,再無其他。

  帶著末兒出了迎璽小樓,裹緊身上長至腳踝的斗篷,迎著漫天雪花往柳棠院小心走去。

  “呀,這么大風(fēng)雪,璽兒怎么來了?”敏容一聽寶貝女兒來了,立即丟下手上的活計,起身出了堂屋。一見槿璽整個人都像被白面裹了一層似的,忍不住笑道:“這若是遠遠看去,哪里知道是額娘的小心肝呀,整一個糖人嘛!”

  槿璽無語地扯扯嘴角,這不糗她長得矮小笨拙嘛。一點都不好笑!

  “額娘,你下午要出門嗎?”趕緊脫了斗篷轉(zhuǎn)移話題,免得便宜娘盯著她穿著斗篷時見不著雙腿的笨拙模樣停不住笑。

  “是呀。額娘的遠房堂姐托人捎來口訊,想見額娘一面?!泵羧莺喍痰亟忉屃藥拙?。其實她心里也不確信,凝靜與自己,幾乎是兩個世界的人,小時候都不怎么相處,如今嫁了人生了子,反倒找上門敘舊了。不過,饒是如此,這見還是要見上一面的。否則,若是傳出去,說費揚古的福晉嫁了人就不愿搭理娘家的人,豈不丟老爺?shù)哪槨?p>  “璽兒不能一同去嗎?”寒冬臘月的,窩在小樓里好無聊。還不如出去賞賞街上的雪景。

  “額娘是怕璽兒著涼受寒……”敏容失笑地捏捏槿璽的鼻尖,解釋道。帶著她去見遠親倒無大礙,只是現(xiàn)下這大風(fēng)大雪的,萬一出個什么事,可怎生是好。

  “璽兒不怕冷,剛才璽兒不就是自己走過來的嗎?”槿璽渴盼地盯著敏容哀求道。這都快四個月了,她統(tǒng)共就出了三次府,就算是死刑犯嘛,一個月也有兩次的放風(fēng)時間。

  唉!照這樣的進程,她想看到那兩大箱擱在天主堂閣樓的寶貝,還不得是什么時候呢。

  那是南懷仁贈與她的禮物。據(jù)他的說辭,是為了慶祝他與她的緣分。嘖,僅因她無意間買下那枚被他寄售于琉璃軒,卻整整十年束之高閣無人問津的玻璃手鏡。而那兩大箱他贈送的寶貝,據(jù)說有他早年從比利時帶來的一系列原版書籍,以及,他在朝為官后就鮮少使用的產(chǎn)自比利時的各種日用器具。

  好想看看,究竟是些什么寶貝。不過,既然能讓南懷仁當(dāng)著她的面稱贊那兩大箱子里的東東是寶貝,她姑且相信不會是假。至少,不會是像玻璃手鏡這樣的小玩意兒。否則,那簡直是在侮辱她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jì)的精英管家嘛。

  “璽兒真想去,那就一起去吧?!泵羧菀娕畠喝绱似笈危膊桓以俅驌羲姆e極性,點頭應(yīng)允道。好在都是馬車來回,府外見面的地方又是京城最大的”祥記茶樓”,里面設(shè)置的取暖措施,絲毫不會比府里差。

  “就知道額娘最好了!”槿璽瞇瞇笑著湊到敏容臉頰,“吧唧”“吧唧”兩大口,在敏容兩頰各蓋下一個熱騰騰的口水大印,惹得敏容哭笑不得。

  …………

  祥記茶樓之所以被譽為京城最大的茶館,主要是茶館的幕后老板,據(jù)說是皇室一脈的人,且最初因為常接待一些高干子弟,被好事者噱傳,意即前來這祥記茶樓的,不是貴族就是官宦。這一來二去的,越來越多的八旗貴族、官宦世家,商談也好、閑聊也罷,都會選擇來這里,以間接彰顯他們的身份地位。

  整座茶樓呈回字型,正中鏤空的區(qū)域是半層高的可升降戲臺。每日輪演兩場戲。當(dāng)然,若出得起價,當(dāng)場點戲來唱也不是問題。

  茶樓有兩層,樓下是大堂開廳,樓上是包廂雅座。二樓上,背部臨街、正對戲臺的幾間,還是被各路”黃帶子”長期包下來的專用雅間。

  槿璽跟在便宜娘身后,津津有味地打量著茶樓內(nèi)的設(shè)施布置,心底暗贊不停。換句現(xiàn)代版的贊辭:這祥記茶樓的幕后老板,還真是個牛人。瞧這一樓的裝潢,簡約不失雅致,二樓則無處不透著奢華,典型地看人擺譜。沒錢無勢的平頭老百姓,即使誤闖上二樓,也會被樓上那華貴精致的裝潢嚇得兩腿發(fā)軟繼而滾下樓梯。

  被敏容牽著小手,跟在一入茶館大門就前來接待的小二身后,謹(jǐn)言慎行地上到二樓,來到拐角處不似玄關(guān)的玄關(guān),小二進了樓梯附近一間雅間通報,槿璽四下打量,順手撥了撥她身側(cè)那座足有一人高景觀臺里的紅木雕水車,加速了它的運轉(zhuǎn),嘩嘩嘩的水流沖至水車下方的迷你錦鯉池,突然激起的水花,差點打濕槿璽的袖子。

  誰搞出來的?這么像現(xiàn)代版的小橋流水景觀臺。

  剛嘟囔完一句,就見小二笑容可掬地出來迎她們進了雅間。

  “敏容,好久不見,喲,這就是大格格吧?唉,也怪我,沒時間來看看你,聽說這三年來,可苦了你了……”一名衣著光鮮的少婦一見面就開始埋汰便宜娘。時不時還拿手上的絲帕擦幾下明顯干巴巴的眼角。

  槿璽第一眼就決定討厭她。

  “堂姐,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泵羧轀\笑著打斷納蘭·凝靜虛應(yīng)的說辭,不想繼續(xù)聽她廢話下去。

  “也是,過都過去了,還提它做什么?!蹦o滿臉堆笑地拉過槿璽,上下打量了一番:“敏容,這孩子長得可真標(biāo)致。瞧瞧這臉蛋,晶瑩剔透得讓人好想捏捏……”說著,還真拿她那留著猩紅長指甲的手,欲要捏捏槿璽的臉頰,被槿璽一個偏頭就躲了過去。

  “額娘……”槿璽無奈地求助。哪家的阿貓阿狗,出來溜也不栓個繩索!

  “堂姐,璽兒這孩子性子內(nèi)向。璽兒,過來額娘身邊坐。”敏容笑著招招手,總算是解了槿璽的圍。

  “堂姐,今個兒怎么有空找敏容出來,可是有事?”素來眼高于頂?shù)哪o,自小就不喜身份卑微、性子沉靜的敏容,若這次真是找她純嘮嗑,敏容是一萬個不信。

  “瞧你這話說的,咱們好歹也是堂姐妹,雖然不是近親,可我素來將你當(dāng)親妹妹看待,找你出來喝杯茶聊聊天還要由頭嗎!”凝靜似是不喜敏容這么說,板著臉說道。見敏容愣了愣,方才溢著笑意,有些討好地說出她此行的目的:“你也知道,我膝下就一個女兒,過了年就十三了。雖說不忍送她進宮,可這皇恩浩蕩的恩典,推也推不得,這不,想來想去,也就妹妹你能幫我了?!?p>  槿璽聽完,額角頓時一陣黑線。這還叫喝杯茶聊聊天?明顯是瞅準(zhǔn)了便宜爹從二品的官職,以及便宜娘與宜妃的關(guān)系吧。嘖嘖……真虧她說得出口。

  “堂姐,選秀的事,我哪里能幫得上?”敏容自嘲地笑笑,果然,還是有目的的呀,還是個極不單純的目的。差點就信了她適才的一番說辭,還道她真是找自己敘舊的。沒想到……呵……

  “敏容,這次你必須要幫我!你也知道,我就一個女兒……今后,也難再有孩子……她好,我下半輩子才有保障。府里那些個不長眼的妾室才不敢欺上我的頭作威作福。敏容……算我求你了。老爺他……自從富察氏進門后,就不曾來過我的屋子……我……”凝靜突然崩潰似的哭聲嚇壞了敏容與一干丫鬟。至于槿璽,縮在敏容身后,狀似害怕,實則心底涌起了一股對現(xiàn)狀的深深無力。這就是大清朝,一個女子如螻蟻的落后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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