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她。
這聲野狗，我不想應(yīng)下。
“我是楊家的暗人，自我懂事起，我就在楊家了，”清嬋看著我，“我聽過少爺諸多傳聞，說他天資聰穎，出生不到一年便被高人抱走收為弟子，夫人那么高傲寡言的女人，只有在提及二少爺時才會偶露柔情。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便仰慕他了，每天都想見他一面，直到一年中秋，少爺回楊府小住，我偷偷溜出暗庭，終于看見他了?！?p> “那日，少爺在湖邊練字，一襲水綠色長衫，僅側(cè)顏便讓我驚為天人，那時我就下定決心，我要當(dāng)楊家最出色的暗人，要有足夠的資格站在他身邊，為他分憂解難，出謀劃策。”
她抬起手，雙眸微斂，虛望著涂了櫻紅豆蔻的纖長手指：“那之后，每年有機(jī)會，我都會去偷偷看他，中秋，元春，元宵，清明，他一年要回四次，每次皆住三日，我時時都在數(shù)著日子?！?p> “你為什么和我說這些?！蔽覇柕?。
“不然說給誰聽？”她挑眉望我。
“你這么喜歡楊修夷，自然是說給他聽。”
“是嗎？”清嬋說道，而后彎唇，“以后會有機(jī)會的，沒了你這只野狗，少爺可以省去多少煩惱？”
“是嗎？”我學(xué)著她的語氣，也一笑，“你比我好看，比我窈窕，比我更早認(rèn)識他，然而，他看不上你?！?p> “啪！”又一鞭甩了過來。
她身手著實好，出手極快，我根本躲無可躲。
我擦了擦臉上的血，抬頭看她：“你不可能單純?yōu)榱藨蚺乙幌?，而特意穿這一身衣裳，平時別人穿夜行衣的目的是什么，是為了隱藏自己，所以，清嬋，你也害怕你暴露身份。”
“是啊，”她饒有興致的看著我，莞爾，“所以，沒有人知道我和這件事情有任何關(guān)系，要?dú)⒛愕娜藢嵲谔嗔??！?p> “夏月樓有個妹妹，叫夏月河，她知道衛(wèi)真，知道夏月樓，知道二一添作五的許多事，是誰說出去的呢？”我笑道，“姜嬸可不知道衛(wèi)真家里滅了滿門，湘竹和春曼在這類事情上也絕不會外傳，你猜，花戲雪最后猜到了誰頭上？”
清嬋一頓，神色變了。
這件事情，是夏月樓晚上洗碗時同我說的，但我知道，夏月樓現(xiàn)在就在他們手里，只有搬出花戲雪，才能真的令她嚇到。
“清嬋，你今天打在我身上的鞭子，我?guī)煾负蜅钚抟臅蚰阌懟貋淼??！蔽艺f道。
又一鞭朝我打來，力道極狠。
她絕大多數(shù)的攻擊都在我的臉上，這一鞭入了眼，我的左眼一度模糊不清，滿是血水。
待我恢復(fù)視覺后，看到她轉(zhuǎn)身離開的身影，鐵門被砰的一聲關(guān)上。
花戲雪那邊，我并不擔(dān)心，花戲雪是妖怪，他應(yīng)該不會出事。
但是夏月樓目前的處境而言，便不好對付了。
墻上燭火幽幽，靜靜燒著，我待身體好受一些后，起身去往門后。
耳朵貼在鐵門上，我閉上眼睛，神識游散，很快便捕捉到站在不遠(yuǎn)處的幾名守衛(wèi)。
想了想，我去墻上將那些燭盞盡數(shù)取下，燈油澆在門口，一把火潑了上去。
大火剎那洶涌，我拿著清嬋方才坐過的凳子，去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