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空由墨黑漸轉(zhuǎn)深藍(lán),再一點(diǎn)點(diǎn)泛白。
我在床榻上趴了一夜,思緒沉悶難受,心頭似壓著千斤巨石。
他們就睡在我下面,我至今未能看清他們的容貌。
我沒敢動,更沒敢跑去問他要找的人是不是我,雖然答案近乎明了,可萬一不是,我不單單是自作多情這么簡單,更是送死。
更何況,這種情形我要如何相認(rèn)?
他是我的未婚夫,卻和其他女子做這種事,我聽了一晚,晃了一晚,氣了一晚。
我摩挲著手里的玉佩,上面刻著一個“原”字,應(yīng)是他的姓氏。
玉佩是趁他們疲累睡去時我撿的,是稀有的蘇途古玉,色澤瑩白,玉中有淡淡的紅芒流螢。
抬眸望著窗外,楊修夷的清俊眉眼再度浮現(xiàn),我心頭隨即酸澀。
這幾個月雖然仍會吵的很兇,可是他對我的好我不是沒有感受到,但我從未想過會是男女之情,若真是,我會比清嬋更不解。
我不漂亮,身材走樣,脾氣暴躁,腦子更笨,師父教我圍棋,不說入門,我連門在哪都不知道,師尊教我吹笛,一個月下來,我連音都吹不響,而詩詞歌賦之藝,齊家治國之論,我更是一竅不通。
我一直想著早日入世隨俗,找到父母,離開師父他們,更大原因是我不想以后在他們面前被濁氣侵的唇色發(fā)紫,瘦骨如柴,然后凄慘死去。
我和他們,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底下傳來動靜,男子起身下床,徐步走向散亂一地的衣物。
我忙屏息,悄然將身子伏的更低。
聽得衣衫一陣摩挲,他穿好衣裳,沉步離開了。
街上早餐鋪剛開張不久,肉包子的香氣還在慢慢變濃。
激烈了一晚按理應(yīng)該會睡到很晚,他起得可真早。
我探頭看向床上的女子,她唇角微揚(yáng),仍在夢鄉(xiāng),于是我將玉牌塞進(jìn)懷里,從床榻上爬了下來。
輕腳走到門口,剛觸及木門,房門便被推開,我忙后退一步,抬起頭,是那去而復(fù)返的男子。
我睜著眼睛,終于是看清他的眉眼了,沒有楊修夷的清俊倨傲,也不似花戲雪那般漂亮精致,但有一股逼人英氣,像極了說書先生形容的那些出朝入仕的達(dá)官子弟。
他打量了我一番,眼眸銳利:“你何時來的?”
我忐忑不安,很是緊張,說道:“我一直就在隔壁,聽得公子離去的腳步聲才來的,想看看姑娘是否有什么需要我伺候的,不過她,她還在睡覺?!?p> 他微點(diǎn)頭,臉色依然不好,側(cè)身讓路,我慌忙離開。
快要到樓梯口時,他忽然喊我:“你可看到我的玉了?”
我疑惑的望向他:“什么玉?”
他看著我的雙眸微斂,帶上幾分審視。
我故作恍然,意味深長道:“你去看看姑娘的妝奩,許是在那兒……”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進(jìn)屋。
我忙加快腳步。
一夜耽擱,加之未婚夫給我的沖擊太強(qiáng)烈,以至于差點(diǎn)忘了自己來這的目的。
不過在清嬋之前,我反倒是遇見了一個更想遇見的人,夏月樓。
我剛下一個樓梯拐角,直接就撞見了她。
夏月樓穿著廚娘的粗麻布衣,腰上圍著一條油膩布兜,我們擦肩而過后又同時后退:“初九?”“月樓?”
來不及多問其他,我們齊聲道:“快走!”
不料剛到樓下,幾個廚娘領(lǐng)著一大幫兇神惡煞的男人沖了進(jìn)來,指著夏月樓:“就是她!”
夏月樓一把將我護(hù)在身后,飛起一腳,將最先沖上來的兩個男人踹下樓:“你先走!”
我轉(zhuǎn)身朝上跑去,未出幾步便生生止住。
一個靈力渾厚的中年男人望著我,從樓梯上一步步下來,說道:“還想去哪?”
我隨之后退,因他身上所環(huán)繞的真息而不敢妄動。
他眉眼一厲,一股氣勁剎那沖來。
我被摔下樓,夏月樓忙扶住我:“初九!”
我忍痛爬起,悄然將玉佩塞入她手里,急道:“你快跑!”
她抬頭看向那個男人,牙一咬,躍上扶梯,借力跳向高臺。
男人冷冷看著她離開,沒有要追。
我被身后的大漢壓住了雙臂,動彈不得。
男人寒聲道:“帶下去,讓云大俠他們不用停手,繼續(xù)準(zhǔn)備?!?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