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春這兩天心煩的很,雖然前次唐兵大舉圍城,楊萬春憑借著地勢硬是守住了安市,但這不但沒有得到蓋蘇文的肯定,反而因此成了他的眼中釘,幾次蓋蘇文都想治楊萬春與死地,若不是楊萬春守著安市,駐在邊境,而且擁兵自重,恐怕早就被咔嚓了。
“唉,希望這個新登基的唐朝皇帝不要總盯著安市城吧?!?p> 楊萬春巡視城防回來,感覺非常疲累,這些天安市的城防早就懈怠了。楊萬春明白,前次阻擊唐軍成功,幾乎都仗著事先半個月得了情報,所以準(zhǔn)備好的守城的各種事宜,如今的安市在也不若當(dāng)時之盛況了。況且唐朝的滲透策略很成功,很多高句麗人都向往著大唐富足的生活,對于守城也不熱心。
“將軍,小人有事稟報?!?p> 楊萬春聽到聲音,正了正身體,強打著精神道:“是老練嗎?有什么事情明天在說吧。今天我想休息了?!?p> 練總管在門外徘徊了一陣,沒有敢在打擾楊萬春,心里琢磨著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問題,不就是個下人嘛,也近不得將軍三丈之內(nèi)。明天在說也不遲,恩,明天將軍不會外出,我得把那些來訪的人全部推掉。唉,將軍最近的身體大不如前了。
練總管感嘆了一會,又想,這又關(guān)我什么事啊,只要他楊萬春不死,我就有這一碗飯,他若死了,我在去投奔另司大人。說不定也能混上個總管當(dāng)當(dāng)。
練總管想到這,又摸了摸懷里的青銅馬,小聲道:“不如今天去摸摸這馬上的秘密,若是能得到寶藏,還在這里混什么?!?p> “是嗎?你現(xiàn)在就不用混了?!?p> 一個冷冷的聲音在練總管的背后響起,他剛要回頭,脖子上突然被重物猛擊了一下,恍惚中,就看見一個身影走到他身前,探手向他的懷里摸去。
也許是天意,他的懈怠,他的無心,為楊萬春的死鋪上了一條平直大道。
“那個總管,真是個白癡?!痹谝婚g下人的房間里,王瑋躺在席子上,聽著旁邊的人都響起了鼾聲,悄悄的從鞋底掏出一包藥粉,在房間里撒開了,又走到每個人身前確認(rèn)了一下,才滿意的點點頭,暗道:“你們都睡吧,明天就不會這么安穩(wěn)了。哼,在下人里夾了高手又怎么樣,還不是一樣需要睡覺?!?p> 王瑋對這種藥粉很有信心,這藥粉是特意從宮里要出來的,雖然對人沒有危害,但聞上一小捏,就能睡上一天。
楊萬春是這安市的城主,他是武將,管理城池自然是軍事管制。府上也是如此,不過今天特別,夜晚沒有月亮,放哨的人也都不太注意。
“天助我也?!?p> 王瑋悄悄的爬上房頂,將自己的衣服系緊,又張望了一下四處,揭開一塊看似普通的瓦片,從里面掏出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工具。今天晚上,王瑋要夜襲將軍府。
“這次的玩意還蠻高級的。”王瑋一邊把玩這手中這次剛剛接到的霹靂火,一邊在心里算計著時間,這霹靂火上頭說是可能在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之間爆破燃燒,時間不定,那自己就要用半個時辰內(nèi)摸到楊萬春那。
“也不知道那個叫金達(dá)員的在不在下人里面,若是在守在楊萬春的身邊,還有些麻煩?!?p> 在他眼里,一個武者算是“有些麻煩”而已!
然而也許今天真的是楊萬春的死期,也許是他王瑋借了天助。金達(dá)員貪圖青銅馬內(nèi)的秘密,竟然出手奪了青銅馬,今天晚上趁著楊萬春休息的是偶探寶去了。這也是后來王瑋在洛陽的時候看見金達(dá)員比武的時候才知道的。
這里的地形王瑋不是很熟,但憑借著多年來神鬼莫測的直覺和拿什么都能當(dāng)掩護(hù)的手段,他輕輕松松的避開了三撥崗哨。
剛又避過了一撥,王瑋躲在一個假山下,剛蹲下就聽見有人道:“誰?”
王瑋猛地一回頭,就見一個剛剛小解完的士兵拎著腰帶疑惑道。
“是我?!蓖醅|用一種輕松的語氣說道。
“哦,哦?你是--”
士兵愣了一下,在想喊,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自己的脖子上竟然插了一支黑黝黝的利箭,利箭穿頸而過,尾部由微微的震顫。
“別用那么無辜的眼神看著我,我告訴你,這叫連臂弩,是專門為刺殺任務(wù)準(zhǔn)備的?!?p> 王瑋一邊無意義的嘮叨著,一邊換上了士兵的衣服,又把他的尸體挪到了暗處,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氣。
“金把子,怎么尿尿還喲個了專門長的時間,莫不是昨天玩女人玩過了?”
剛出了假山就碰到一隊士兵,王瑋用無意義的詞打著馬虎眼,輕松的蒙混過關(guān)。
“還真是沒有難度啊?!?p> 口技是他們這種人的必修課,王瑋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說話的聲音惟妙惟肖,加上天色太黑,根本就看不清人臉,巡邏的士兵都不知道,短短的一炷香的時間,這里就混進(jìn)來一個煞神。
隱隱已經(jīng)能看見楊萬春睡覺的房間,王瑋覺得有些可惜,這個楊萬春竟然少近女色,若是他今天在玩女人--
唉,不要想歪,只不過是王瑋有一種非常烈性的春藥罷了。
最后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備,王瑋躲在暗處,開始等著霹靂彈發(fā)威的那個時刻。
王瑋絲毫不擔(dān)心那個叫金把子的被發(fā)現(xiàn),他們這些巡邏的士兵,哪里會天天都恪盡職守的。每天還不是都有幾個溜號,甚至偷懶的。
“啪--”霹靂彈終于爆了,雖然聲音并不大,但在寂靜的黑夜里,還是傳出了很遠(yuǎn)。
西側(cè)的柴房里涌起一陣火光,火很烈,一下子就竄起老高,將這個漆黑的夜晚憑添了一份猙獰。
房間里傳出當(dāng)啷一聲,之后就是隱隱的穿衣聲,王瑋見時機已經(jīng)成熟,裝成碎步跑向房子,剛到門口就聽見里面一個低沉但充滿殺機的聲音道:“誰?”
“是我,將軍。”王瑋裝成練總管的聲音道。
里面的楊萬春似乎聽出來了,哦了一聲,又問道:“外邊怎么了?”
王瑋把左手舉起,可惜房間里始終沒有點起燈,里面漆黑一片,摸不準(zhǔn)到底人在哪里。
“將軍,柴房走水了,大伙兒都已經(jīng)過去了?!?p> 楊萬春過了一會兒,才道:“你進(jìn)來,本將軍有話要和你說?!?p> 王瑋心中暗喜,答應(yīng)了一聲,緩步去推門。
王瑋還是很有信心的,雖然他無法將自己的身體變成練總管一般模樣,但模擬他的腳步的輕重,聲音,語氣,這些都絲毫無二樣,他相信即使是練總管的老婆,他也能瞞住一陣子。
剛一推開門,就見一道凜冽的刀光迎面而來,王瑋大驚,忙用右手的匕首擋了一下,無奈不是一個級別的武器,匕首只是稍微阻擋了一下刀勢,刀鋒劈過匕首,猛然停在他的頸上,之后就聽見一個聲音嘲弄的道:“哪里來的毛賊,竟然敢假扮練總管來欺瞞本將軍?!?p> 接著微弱的火光,王瑋隱隱見到一雙帶著貓抓耗子眼神的眸子,他苦笑一聲道:“將軍是怎么識破的?”
王瑋還是用的高句麗語,讓楊萬春錯以為這只是高句麗的賊子。
楊萬春冷笑一聲道:“府內(nèi)如果失火,這附近的士兵最先就應(yīng)該來我這里才對,你聽,已經(jīng)有人過來了。”
楊萬春是武人,當(dāng)然能聽見雜亂的腳步聲。
王瑋腦筋急轉(zhuǎn),喪聲道:“既然被將軍拿下,我也就直說了,我是蘇文派來的。”
蘇文二字一出口,楊萬春的瞳孔就猛然一縮,之后就看見幾道寒光奔著眸子飛來,他下意識的想躲,但哪里躲的開,噗的幾連聲,他的一雙眼睛就成了黑黝黝的洞。
幸好眼睛這里的血并不是很多,并沒有噴灑出來,只是順著臉龐不住的流。
王瑋絲毫沒有劫后余生的覺悟,迅速把尸體搬進(jìn)房間,輕輕的關(guān)了房門。
“這次任務(wù)還真絲沒有什么難度啊?!蓖醅|一邊感嘆的處理著尸體,一邊忙著收拾。
打仗的將軍和習(xí)武之人是完全不同的,剛剛?cè)羰蔷毼渲藢⒌都茉谕醅|的脖子上,王瑋是絲毫沒有反抗之力的。但將軍就不同,他用的是軍刀,所以在砍人脖子的時候,會下意識的先拿開幾公分在往回砍。而這在千鈞一發(fā)的時候,就會讓王瑋抓到釋放弩箭的機會。
“將軍,您沒事吧?”
剛進(jìn)房間,后面的士兵就到了,一個領(lǐng)頭的恭聲問道。
“沒事,沒事,本將軍累了,不就是走水嘛,叫人去撲了,今晚不要再來打擾我。”
帶頭的應(yīng)了一聲,低聲吩咐一半的士兵去撲火,另一半照常巡哨。
半個時辰以后,王瑋垂在城墻上,手里拎著一個包裹,看看四下無人,悄悄的墜出了安市城,找出了孫乾留下的馬,向新應(yīng)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