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第一次進(jìn)入大漢皇宮之中,全然沒有其他入選美女的驚惶,而是不停地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和建筑的造型,那些只在書本種見過的古建筑群宏偉奇麗,讓她看得目眩神迷,要知道這宏偉的宮殿在幾十年后歷經(jīng)王莽篡位,綠林之變,變成了一片廢墟,以至后來光武中興,都不得不遷都洛陽。
想到這些歷史上的傳奇,如今就在自己眼前一幕幕地上演,昭君幾乎忘了自己先前的煩惱,只是沉浸在這皇宮巧奪天工的美景中,直到一行人到了皇太后所在的玉寧宮外,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叫眾女列隊跪下時,她被身邊的一個少女拉了一把,這才回過神來。
昭君先是感激地看了一眼身邊那個秀美嫻靜的少女,輕輕點頭表示謝意,兩人都微微一笑,跪在那里,低著頭,輕輕低握了握手,便聽到上面一個公公扯著那陰陽怪氣的嗓子長聲叫道:“太后駕到!——”
下面便有宮女領(lǐng)著她們叩拜,嘴里還喊著“太后千歲千千歲!——”
昭君她們在隊列的后面,她便跟著張了張嘴,偏頭一看,身邊所有的少女卻都是拜得恭恭謹(jǐn)謹(jǐn),沒人注意到她在濫竽充數(shù),倒是上面遙遙的有一道凌厲的目光掃過,昭君突然覺得心頭一凜,知道這皇太后身邊定有高人,趕緊低下了頭,不敢再抬頭。
王太后看了看下面,對身邊一個中年宮女輕輕點了點頭,那宮女便說道:“你們起來吧!”她的聲音不大,卻能清清楚楚地傳到幾百尺內(nèi)每一個人的耳中,便如同在耳邊說話一般,昭君抬起頭來,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她的眼光在朝自己這邊不時掃過。
那些女子都尚未經(jīng)過宮廷禮儀訓(xùn)練,起身的有快有慢,再加上有幾個跪拜時過于虔誠用力,竟然不慎摔倒,廣場上略顯凌亂,那宮女輕輕皺了皺眉頭,說道:“李公公,周公公,你們傳下令去,命她們五個一組,先輪流過來看看,太后看過了的就留下,其他的就打發(fā)回去吧!”
幾個公公領(lǐng)命下來,只一會就分好了組,輪流領(lǐng)著上去,太后坐在個木制的鎏金軟榻上,背后墊著幾個墊子,雙目半開半合,卻凌厲的很,只一眼掃過去,就定了面前女子的命運。
昭君那和少女排的靠后一些,就忍不住低低地沖她說道:“剛才謝謝你了,我叫王嬙,字昭君,你叫我昭君好了。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女輕輕地一笑,眉宇間略見愁苦,“我叫林晚,你既然入了宮了,就該小心一點,這里是非很多,若被人抓了錯處,輕則打罵,重則處死,千萬別再犯方才那種錯了?!?p> 昭君急忙點頭,剛想開口,就見李公公走了過來,指了指她們幾個,笑瞇瞇地說道:“幾位姑娘,到你們了!請!——”
昭君和林晚等五女跟著他走過那長長的漢白玉石階,到了太后座前,由他領(lǐng)著來回走了兩圈,然后跪成一排在那里等著太后發(fā)落。昭君先是和眾女一起低著頭,卻等了半響,跪得膝蓋都發(fā)麻了也不見太后發(fā)話,忍不住抬起頭來,剛一抬頭,就與她那雙雖已經(jīng)有些渾濁,卻仍舊深不可測的眸子對個正著。
昭君心頭一慌,急忙又低下頭去。
王太后卻看著她,揮了揮手,示意這組通過,讓李公公領(lǐng)了她們下去。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昭君的背影,她卻突然對身邊那個宮女悠悠一嘆,“云青,你看看她,是不是很像那個人呢?”
云青先是一愣,然后小心翼翼地說道,“是有幾分相像,太后若不放心,奴婢就讓人送她出宮——”
“不必了,”王太后輕輕嘆了口氣,抬頭望著碧藍(lán)天空上的悠悠白云,出神地說道,“該來的,該去的,都是命,以后你多看著她點就是了。先不要讓皇后看見她,等過了宮廷禮訓(xùn)再慢慢說吧?!?p> 云青應(yīng)了一聲,再不多言,跟著太后繼續(xù)看那些候選的女子,心里卻一直隱隱地不安。
所有通過了太后初選的女子,都被送往掖庭宮中,兩人一室,由一個宮女長和內(nèi)侍總管進(jìn)行培訓(xùn),教導(dǎo)她們宮中的各項禮儀規(guī)矩,通過了禮訓(xùn)考核的,才有資格畫影留像,供皇上挑選寵幸。能得皇上選中的即為美人,可以有自己的名位俸祿,而沒被選中的就成為宮女,只能做一些宮中的雜務(wù),服侍妃嬪。
這些女子一回到掖庭宮,也總算是松了口氣,女子天性,都忍不住開始打量周圍的少女,比較容貌,爭奇斗艷,或有幾個原本就相識的,便湊在一起,對其他人品頭論足,唧唧喳喳,與一般街市女子毫無分別。
昭君拉著林晚躲到一邊,悄悄地說道:“林晚,你剛才有沒有注意到,太后好像很不喜歡我??!”
林晚輕輕一笑,她天生一對籠煙眉,縱使輕笑也含愁,“你別多心了,太后既然已經(jīng)讓你到了這里,就不會不喜歡你,不過昭君妹妹,你天生麗質(zhì),又這般不懂人情世故,只怕以后會免不了有人欺負(fù)你,你還是小心一點,凡事忍讓為上,千萬不要再強自出頭了!”
“我知道了,”昭君點了點頭,剛想說什么,卻聽旁邊傳來一個有點熟悉的女子聲音,“原來昭君姐姐你也到這里來了啊,我還以為你不會入宮,想不到姐姐為了榮華富貴還是可以放棄他的?。 ?p> 那本是清脆稚嫩的聲音里夾著股酸溜溜的味道,聽起來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不用回頭昭君也知道是蘇紅袖找過來了,她這幾天不自覺地刻意地躲著她,總覺得有什么事情對不起她,可是又怎么也想不起來,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種什么樣的感覺,就是不想再見到這個曾經(jīng)真心以對的姐妹??墒侨缃裢谝赐m,就算想躲也躲不過了。
蘇紅袖見她默然以對,更是怨恨,本來她并沒有抱有什么嫁得如意郎君的念頭,只想躲開那個討厭的花花公子,是昭君給了她希望,讓她看見了這世上還有如此出色的男子,可是偏偏那人根本就不識好歹,而昭君也出爾反爾,他們兩情相悅,想結(jié)成連理,全然不顧及她的感覺,她就偏要他們天各一方,永世不得相見,哪怕為此也搭上了自己的幸福,女人妒忌一心,當(dāng)真是毫無道理。
昭君越是沉默,她就越覺得是昭君理虧,對她不起,她剛想上前再說幾句,發(fā)泄下心中的怨氣,卻聽到一旁傳來一個女子威嚴(yán)的聲音說道:“所有的人都過來!”眾女不由一愣,尋聲望去,卻是方才太后身邊那個姿容秀麗的中年女子。
她往那里一站,自然帶著一股威嚴(yán)的氣勢,望著一眾花枝招展的女子,她神色不卑不亢,冷冷得卻讓每個人都不敢忽視。
“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所有的人都是這掖庭宮的宮女,不論以前你們是官宦家的小姐,還是鄉(xiāng)村里的丫頭,現(xiàn)在統(tǒng)統(tǒng)都一樣,我叫云青,你們可以叫我云姑姑?!?p> 云青頓了一頓,接著說道:“從下午開始,所有的人統(tǒng)一著宮女裝,不得佩戴其他飾物,晚上我回來檢查。明天開始,學(xué)習(xí)禮儀、說話、走路、端茶斟水、后宮戒律,若有犯規(guī)者,第一次杖責(zé)十板,第二次加倍,三次就逐出宮去,明白了嗎?”
昭君心頭一凜,這敢情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的軍訓(xùn)啊,懲罰竟然如此嚴(yán)苛,真不知會有多少人被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