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說,七歲不同席。
聶小川自記事起,一個月只能跟爸爸媽媽睡一次,別的時候,都是在專門的訓(xùn)練室睡覺,因為從十歲起就要接受變態(tài)的睡眠刺激,據(jù)說是為了對抗被綁架后的迷藥,能跟親人睡在一起,是聶小川做夢都祈禱的事。
但她所祈求的親人,并不包括同父異母的哥哥!
聽他如此隨意的語氣,可以想象,這個公主經(jīng)常跟他睡在一起!就算是被他撫養(yǎng)大的,情同父女,可血緣上畢竟是哥哥啊,同父異母的哥哥!
聶小川越想越亂,各種不純潔的思想全涌上來,竟然忍不住干嘔起來,果然皇室深宮怪癖多!
“桔兒,哪里不舒服?”楓王爺忙扶住她,焦急的問
聶小川捂住嘴,心里想著要不要裝暈混過去,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跟她睡一起。
“桔兒,”楓王爺伸手抬起她的下頜,直視著她的眼,慢慢說道,“你連哥哥也不信了?怎么不跟我說話?”
說話?聶小川愕然的看向他,他的眼里一片晴朗,臉上浮現(xiàn)一絲苦笑,“桔兒,玉香早告訴我你能講話了,所以我才快馬加鞭的趕回來,可惜還是。。。你是在怪哥哥嗎?”
聶小川的手抖了抖,腦子里似乎有無數(shù)的念頭翻江倒海,但眼前最重要的,是她怎么做才能像一個十歲的小孩子?
忍不住苦笑一下,再怎么做也不行吧,畢竟最不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
再看楓王爺神色黯然,又伸手攬過她,下頜在她頭上蹭了蹭,嘆了口氣說道:“這次哥哥帶兵出去,實在是危險,誰知道把你留在這里卻是更兇險?!?p> 聶小川半句也聽不進去他的話,想到以后這個男人會經(jīng)常抱她,甚至晚上還要一起睡,她死的心都有了。
二人各想心事,一時間滿室靜寂,只有風(fēng)透過窗縫,發(fā)出絲絲的聲音。
“三更了,桔兒現(xiàn)在的身子可不能熬夜!”楓王爺回過神,將聶小川橫著一抱,放到床里邊,給她搭好薄被,一口吹滅了燭火,自己也躺下來。
聶小川恨不得在墻板上撞暈算了。
楓王爺悠長平穩(wěn)的呼吸清晰的響在耳邊,她已經(jīng)盡力往里靠了,但依舊胳膊挨著胳膊,更要命的是楓王爺突然側(cè)身面向她,竟然把手環(huán)了過來。
聶小川全身汗毛倒豎,不料他只是伸手在她身上一下一下的拍著,嘴里竟然還哼起曲調(diào):“豆子山,打瓦鼓,揚平山,撒白雨。。。?!?p> 他的聲音淳厚,聽起來就像男中音,聶小川心里升起一種別樣的感覺,想起小時候媽媽也是這樣唱著兒歌哄她入睡,再看眼前這個外表粗獷的男人,竟然有此動作,不知怎的,眼角濕潤起來,一定是想媽媽了,聶小川心里說。
一覺醒來,滿室明媚。
沒想到來到這里睡得最踏實的一覺,竟然是跟個陌生男人在一起,聶小川有些苦惱趴在床上,楓王爺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空氣中還遺留著他那清新的泥土氣。
天鴻國的狩獵場,不斷傳來人追趕獵物的呼喝聲,細狗的狂吠聲。
“公主,起風(fēng)了,我們回去吧?!备吒叩纳狡律?,三個錦衣侍女正大聲喊著。
不遠處的山道上,聶小川一身紅衣勁裝,騎著一匹年幼的黑馬,正饒有興趣的拉著弓箭,對準草叢里的一只白兔,聽到侍女們的喊聲,離弓的箭落在白兔身邊,受驚的兔子三下兩下沒了影。
身邊響起一串笑聲,五個黑衣侍衛(wèi)環(huán)繞的楓王爺,拍著自己那匹高頭大馬走過來,神情里帶著幾分不滿,說道:“桔兒,這才躺了幾天,就退步成這樣!”
聶小川看向他,此時的楓王爺完全不同于初見時的邋遢,刮干凈了胡子,戴著碧玉發(fā)冠,身姿挺拔,異彩俊秀,他的相貌倒不是多么出眾,只不過這世上就有一種人,只要一出現(xiàn),就成為眾人的焦點。
楓王爺就是這樣一位極具王者風(fēng)度的人。
聶小川回身拍馬嘚嘚向山腳下跑去,楓王爺搖搖頭,對身邊幾個侍衛(wèi)說道:“脾氣倒見長了,童剛,你記得讓林師傅繼續(xù)給公主上課?!?p> 一個面色微黑的少年侍衛(wèi)應(yīng)了聲,眼看聶小川越跑越遠,一行人急忙跟上,沒有人注意草叢中,那帶著一點紅羽的箭,牢牢的定在一只蝲蛄身上。
狩獵場滿是高大的銀杏、火炬樹、黃櫨等等,此時漫天遍野一片紅黃相間,真是分外妖嬈。
自那日跟隨楓王爺來這里后,聶小川差點歡呼雀躍,滿心的歡喜,猶如來到了秋季的新疆喀納斯。
這匹小馬跑的還真快,直到要撞進前面的一片矮樹叢,才猛地收住腳,聶小川差點被它掀下來。
別看這匹馬小,還真不好伺候,當楓王爺牽來給她,說是自小就騎的,聶小川剛一上前,那馬就瘋了一般亂踢亂叫,一頓好打才安靜下來,但是依舊那么不情不愿,都說動物通靈,聶小川懷疑這馬一定看出此公主非彼公主。
還未來得及坐穩(wěn),就見一只野豬嚎叫著跳出來。
“桔兒快躲!”身后不遠處的楓王爺一行人也看到了,紛紛喝喊著,拔刀的,射箭的都已經(jīng)來不及。
眨眼間,聶小川跳下馬,野豬一頭撞在馬肚子上,就在電光火石之間,矮樹叢中數(shù)十發(fā)箭帶著凌厲的破空聲,齊刷刷的射在野豬背上,受驚的小馬嘶叫著跑遠了,只留下野豬哼哼幾聲,不動了。
好厲害的弓箭?。÷櫺〈吹桨珮鋮仓姓酒鹨晃簧倌?,頭上戴著一頂紗帽,手里舉著一張樣式很奇怪的,類似弩機的東西,。
“怎么在奴才們面前的厲害不見了?”他掀開帽子,露出一張滿是嘲諷的臉。
是他!聶小川想起來了,那個陰陽怪氣的少年,當時也忘了問是什么身份,玉香就不在了。
想到玉香她的神情就有些低落,怔怔的看著這位少年,踩著滿地落葉走到野豬旁邊,一面伸腳踩住,一面從背后拿出繩子,利落的開始捆綁。
“還真是個掃把星,連福寧那惡毒的孩子都能克死!”他手中不停,側(cè)過臉斜了聶小川一眼,一臉厭惡,“離我遠點啊,真是晦氣!”
福寧死了?聶小川有些意外,自從楓王爺回來后,她一直沒有跟宮里的其他人接觸過,身邊換來的侍女都是楓王爺府里的,一個個都似啞巴一般。
楓王爺一行人已經(jīng)走過來了,那少年并不理會,將野豬一甩背起來,這只野豬雖然不是很大,但這個身材柔弱的少年一下子背起來,也是不簡單的。
人不可貌相啊,聶小川剛感嘆到,就見那些侍衛(wèi)們紛紛下馬跪地,齊聲道:“見過二公主!”
公主?聶小川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