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生死與共飛花沉水碧
風(fēng)雨相隨寸心輝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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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有你的信!”林龍飛悶悶地叫。他帶著云家下人在島上找了一夜,剛回來就瞧見一封信壓在鐵門之下,便順手拾起給熙揚送去。熙揚才剛躺下,聽著林龍飛的叫聲不覺就皺起眉頭,清清嗓子,才道:“誰的信?”林龍飛心里不痛快,不耐煩地應(yīng)道:“誰知道,又沒落款!”說著,他只把那信從門縫里塞進(jìn)去,嗒嗒地走了。
熙揚看著那信飄到地上,突然涌起一陣心慌,趕忙去看那信——信封上果然沒有落款,只是工整地寫著“云少爺收”四個字。信上的內(nèi)容更是簡單,只是寫著:范絲嬈在我們手中,要想救她,中午十二整,拿著我們想要的東西到碼頭。沐昭。
信紙在熙揚手中變成皺皺一團(tuán),飛出老遠(yuǎn),墜落在地,滾了兩滾,才靜止不動。熙揚也似那紙團(tuán),靜止不動,只有粗重的喘氣聲清晰可聞。他錯得離譜!昨晚,就不該放開絲嬈的手,然而他卻放開了。只因為他的私心,不想絲嬈更恨他,就讓她陷入如此險惡的境地!誰知道,為了得到藏寶圖而殺人的沐昭,會使出什么手段!熙揚越想,越不能自持,匆匆打開床邊的暗格,拿出一卷古舊的羊皮,奔出門去。
與熙揚想象的,恰好相反,此時,沐昭與絲嬈正對面而坐,手捧著香氣繚繞的咖啡,相互凝視著,似乎忘記了對方的身份。
沐昭垂下頭擺弄著咖啡杯,絕美的五官當(dāng)真似一泓幽水,柔美動人。此時,絲嬈才清楚地知道,那幽水下面絕不是她初次見面時想象的波瀾不驚,而應(yīng)該是驚濤駭浪吧?!澳愕目Х?,真好喝?!苯z嬈只聞著香味,就知道沐昭又泡了那種特殊的咖啡。沐昭抬起頭,微微一笑:“我為了調(diào)制出這種味道,整整花了半年時間??Х戎屑尤肱淞系谋壤蜁r間稍微有一點偏差,味道就不對了。”
絲嬈道:“你到底加了什么,才有這么特別的味道?”沐昭搖頭,依舊不肯說出配方,只道:“配料來自我的祖國?!苯z嬈閉口不言,沐昭的祖國,不就是日本!一想到日本,絲嬈不由就想起晴衡那段“以彼金養(yǎng)吾國”的話,胸中剎時燃一股翻江倒海的怒氣,喝到口里的咖啡,也變得苦澀難耐。
“你們這些強(qiáng)盜!休想用中國的財富,去擴(kuò)充你們的軍隊!”絲嬈將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摔到地上。沐昭冷笑,拿出一張薄薄的絲絹,在絲嬈面前晃了晃:“不要以為,我們找不到?!苯z嬈大驚,伸手就欲搶那絲絹,沐昭側(cè)身一讓,她就撲了個空。
“卓羽藏著的這張圖,不是你,又怎么能找出來?!便逭阎共蛔⌒σ?,“不枉費我的設(shè)計,讓那個婆婆故作神秘、推波助瀾。”
絲嬈有些困惑,但隨即就想明白了。那個黑衣婆婆,是沐昭故意安排,要刺激她繼續(xù)尋找卓羽,以便她從中得到藏寶圖的下落。絲嬈浮出一個清淺的笑:“這么說,卓羽的失蹤,與你們無干,并不是你們綁了他?”
沐昭道:“當(dāng)然不是。最初,我并不確定,圖就在卓羽身上,當(dāng)我查清楚,正要下手之際,他卻突然失蹤了。你知道,這是為何?”
絲嬈的心糾在一起,半晌才顫抖著擠出一句話,就好似她說出這句,便可以得知卓羽的下落:“是有人搶先一步。”沐昭又道:“你說說看,搶先的人是誰?”絲嬈輕聲道:“總脫不了彩之家的人?!闭f這話時,絲嬈很平靜,一直以來為卓羽懸著的心,這會兒竟奇異地安定了片刻。許是因為沐昭的日本人的身份,又或是她殺了海平的殘酷,讓絲嬈覺得,任是誰捷足先登,都是可以接受的。
沐昭卻搖頭道:“我看不像。原本我也想是有人搶在了我前面,但寶圖仍然在彩之家,沒有被人尋去,那就證明卓羽不應(yīng)該落在了別人手上??墒牵@樣也說不通,他為什么不回來?”絲嬈的心又被提了起來,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盤旋不去。她艱難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只是覺得蹊蹺。也許他自己離開了,也說不定。”沐昭轉(zhuǎn)了話題,好奇地問,“我有個問題,這圖,你是怎么找到的?”卓羽失蹤以后,她幾乎把卓羽的房間翻遍了,也不曾找到那張藏寶圖。絲嬈心系卓羽,沐昭的猜測竟給了她無限希望,她正要答話,卻見那個把她押進(jìn)屋子的日本男人,匆匆進(jìn)來,附在沐昭耳邊悄悄說話。
沐昭揮手讓他下去,又示意絲嬈起身,與她一同出門,走到碼頭,登上一艘船。絲嬈滿腹疑惑,沐昭并沒有為難她,反而把她安排在一間舒適的艙房,讓她好好休息。出去的時候,沐昭別有深意地看了絲嬈一眼,那幽漆深黑的眼瞳,竟帶著嫉妒與不甘。
絲嬈靠在軟軟的床上,不覺有了睡意。這幾日,她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過,此時雖成了階下囚,也終敵不過睡夢侵襲?;秀敝?,絲嬈聽到船航行時的馬達(dá)聲,不一會兒又靜止,沒多久又響起船槳劃水的“嘩嘩”聲。
有人上船來,跟沐昭在爭吵著什么。絲嬈警覺地睜開眼,走到艙門口凝神細(xì)聽,一聽之下,心不禁就猛地跳起來。
“我要先見到她!”清而冷的熟悉聲音。是他,云熙揚。
“別著急,云少爺,她好著呢。”沐昭嬌笑著,“我要的東西帶來沒有?”
“只要見到她平安無事,那張藏寶圖你盡管拿去?!蔽鯎P頓了頓,又道,“那塊刻著我名字的玉佩,怎么解釋?”
“那不過是我使的小伎倆,離間你們的關(guān)系。要是你們太親近,把兩張圖合起來找到寶藏,我豈不白忙一場?”
絲嬈心中泛起暖意,這短短的幾句話,分明又推翻了她的猜測,熙揚與沐昭,不是一伙,甚至連一點關(guān)系也扯不上。不管熙揚是不是別有用心,想要謀取她身上的藏寶圖,也不管另一張圖,為什么會在他的手上,但至少有一點,他沒有和日本人混在一起,沒有把中國的財寶拱手讓給日本人。
“不可以!不可以把圖給沐昭!”絲嬈顧不得再想其它,就想拉開艙門沖出去。艙門竟是沒有鎖的,只是,絲嬈才一出去,就立即有兩把烏洞洞的槍,對準(zhǔn)了她。
沐昭背對著絲嬈,也不回頭,就道:“云少爺,人你已經(jīng)看到了,圖可以交給我了吧?”不等熙揚開口,絲嬈便急急道:“不能給她!她是日本派來的間諜,不能給她!她已經(jīng)得到了我的那半張圖,要是你的也給了她,她就會奪走我們的財寶,帶回日本!”絲嬈的話,就似此時冬日清晨冷冽的風(fēng),呼啦刮過每一個人的心。沐昭微微而笑,而她身后的兩個手下,卻已忍不住,若不是沒有沐昭的命令,恐怕早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