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咬完以后
嘴巴里殘留的那一絲淡淡的血腥氣,讓莫央深覺大事不妙大禍臨頭的同時,還有著一份莫名其妙悍不畏死的自豪感。
要知道這可是皇帝的血,是所謂的龍血哎!試問古今中外,普天之下,上窮碧落下黃泉……有誰能真的咬到真命天子,品嘗到龍血的?雖然貌似也沒什么特別特別的味道,不過,好歹她莫央也能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人了吧……
“咦?皇上你的嘴角怎么了?”
“被豬給咬了一口!”
莫央繼續(xù)低眉順眼,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的低頭坐在那里,只在心里暗暗地回了一句:“呸呸呸!你才是豬!”
月色拂照下的那方玉桌邊,現(xiàn)在一共圍坐了四個人,兩男兩女。
說話的,是臭著一張臉,嘴角還有些微微發(fā)腫的蒼寒,和原本一臉關(guān)切現(xiàn)在滿臉詫異的笙如。
而沒有說話的,是正在暗自腹誹的莫央,和帶著淡然的笑容看著這一切的風(fēng)寂。
“什么?豬?……”
“對!豬!”
說話的還是剛剛說話的那兩個人,腹誹的繼續(xù)在腹誹,微笑的依然在微笑。
大約是覺得再這么循環(huán)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笙如眼波流轉(zhuǎn)的看了看在座的眾人,淺笑著搖了搖頭,又從袖口取出了一方絲巾,細致而溫柔地替蒼寒輕輕拭了拭嘴角的瘀腫,悄聲問了句:“要不要讓人拿點冰塊過來敷一下?”
“省省吧!冰塊對豬咬的傷口根本沒有用!”蒼寒拉長著臉,一動不動,說話的語氣冷冰冰,硬邦邦的。
笙如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倒是坐在一旁跟個木頭人似的莫央,忍不住出聲打抱不平起來:“人家好心好意的為你著想,你拽什么呀?……”
“拽?”蒼寒挑了挑眉,雖然不大明白這個字的實際含義,不過看莫央的那副表情也大概能蒙個八九不離十了:“你不要以為你總是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我就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他陰惻惻地斜眼看著正在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而暗自后悔不已的莫央:“總之,我是絕對不會輕易地饒了那頭咬我的豬的!”
莫央的腦袋已經(jīng)耷拉得就快要碰到桌沿,而腹誹的激烈程度卻在這同時達到了頂點:“豬豬豬!跟豬有仇啊你?!……我看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而且你還是一頭得了‘瘋豬病’的瘋豬!……不然干嘛沒事就跑來招惹老娘?!……要不是看在你是皇帝,實在是惹不起的份兒上,老娘早就一口咬死你了!……”
此時,自打入了園子見完禮,就一直默然不語的風(fēng)寂,終于開口打圓場了:“莫央,醉酒之后人總是會覺得沒什么食欲的,”邊說邊將手邊的一個食盒遞了過來:“所以我們帶了幾樣開胃的小點心,你看看合不合胃口。哦對了……”他沖著聞言抬起頭來的莫央使了個眼色:“放心吧,這些都是你可以吃的?!?p> 差不多三天沒怎么進食的莫央,雖然覺得腹中空空如也,但是卻頭暈惡心得什么都不想吃,就更別提那些淡而無味的新鮮瓜果了。
所以一聽風(fēng)寂這么說,頓時便把所有的腹誹都拋到了九霄云外的爪哇國。兩眼冒著綠光,伸手接過食盒,一打開,便如見到了一大堆一百塊錢的人民幣似的,滿臉都是幸福到極點的耀眼光芒:
“哇!一看就特別好吃的樣子!……哇!這兩樣是我最愛吃的!……”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嘴巴里還含混不清地嘮叨著:“風(fēng)寂,你簡直就是我的那什么……那個圣母瑪利亞……那個救世主……你真是太厲害了……總是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你就是那個……及時雨啊……哈哈……”
另三人只見她以風(fēng)卷殘云之勢將食盒里的東西眨眼之間一掃而空,嘴巴里羅羅嗦嗦的也不知道在念叨著些什么東西。不過,這卻并不妨礙蒼寒的臉色變得越發(fā)的陰冷嚇人,以及笙如的笑容里像是多了那么一點點的莫測高深。
只有風(fēng)寂的神色依然還是那樣淡淡的,含著溫暖的笑意:“你喜歡吃就好,慢點兒,別又噎到了……”
“嗯嗯嗯……”終于吃爽了的莫央,心情也大好了起來,于是便隨口沖著風(fēng)寂問了句:“哎對了,永夜呢?他怎么沒來?”
“他干嘛要來?!”不料風(fēng)寂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蒼寒卻像是吃了火yao似的,搶先截了話頭:“一頭喝醉了的偷酒豬,有什么好看的?!”
雖然一再告誡自己忍字頭上一把刀,沖動是魔鬼。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精神,卻非常輕易地便將所有的告誡一舉打翻在地。
莫央心中的那把怒火一路青云直上著便飆升到了眼眶,兩手撐著桌面,拍案而起:“我已經(jīng)說了很多遍了!那是搶!是搶?。∵@么簡單的事情都記不住,究竟誰才是豬?!再者說了,既然沒什么好看的,那你來干嘛?吃飽了撐的沒事干,自己跑來找晦氣的嗎?!……”
月色很好,星星很亮,世界很靜。
一陣帶著刺骨寒氣的陰風(fēng),在玉桌的周圍來回打轉(zhuǎn),把莫央眼眶里的火球也給慢慢地吹滅了。雖然她是站著的,蒼寒是坐著的,但是在她的眼里,蒼寒正變得越來越高大,越來越偉岸,有著直奔金剛那彪悍身材而去的走勢……
在那兩道陰森森,冷冰冰的目光注視下,莫央的氣勢一點一點的低了,膝蓋也一點一點的軟了。她一邊努力在有些控制不住抽搐的臉上擠出訕笑,一邊縮脖收肩盡量低調(diào)地坐回了原處。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上嘴皮哆哆嗦嗦地碰著下嘴皮,可是卻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發(fā)出來。
冷靜下來的莫央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今兒個,她算是把小皇帝給成功的,徹底的惹毛了。
就在四周的空氣已經(jīng)達到了爆炸的零界點時,一個聲音的出現(xiàn),準(zhǔn)確無誤地剪斷了那根燒得劈啪作響的導(dǎo)火索:“啟稟皇上,大祭司有要事請求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