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貴”上任后，又提出不少建議，禁止女子纏足、興辦女學、改寺廟為學校等政策每每下達，都會遭到不少人的反對，但是圣意堅定，新政在磕磕碰碰中繼續(xù)推行。
這天夜晚，載湉召見了當值的譚嗣同，我則作為譚大人的副手也一并召見。
“四貴”之中，譚嗣同是載湉最為信任的大臣，這樣的寵愛讓我都有些嫉妒。
“譚大人，康先生提出的‘剪發(fā)易服’這條建議，朕覺得可行，但是朕想太后不會答應的。所以朕想請你整理一下以前各朝關于改革服裝的成例，朕好帶到園子里向太后陳說?！?p> 載湉就這樣向譚大人下著指令，手里的筆不停，忽然抬起眸子給了譚大人一個鼓勵的眼神。
譚大人大受鼓舞，朗聲答道：“臣遵旨！”
載湉接著囑咐我道：“你多幫襯著點兒！”
我心里酸酸的，我果然只能做他的一個“臣下”了。
載湉微微頜首，“有勞譚大人了，下去辦吧！”
譚大人恭敬地行禮：“微臣告退?！?p> 我也行了禮，說完微臣告退，準備退下。
可是表弟惱了，提高嗓子，“誰讓你下了？”
我瞬間被他定在了原地。
譚大人離去了，載湉下位，用他那雙丹鳳眼看著我，我看見他穿了一身黑色團龍紋便服，正是剛見面時的那一套。只是時光荏苒，現(xiàn)在的載湉明顯成熟了，也更加消瘦了。
他見我愣愣地看著他，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道：“又瘦了，別那么拼命。”
他眉宇間有些蕭索的味道，深邃的眼睛望向天邊，那里有初現(xiàn)的晚星，“小車子，你說大清是不是很奇怪？為什么活著的人總是要向死人低頭呢？”
我茫然不解，只得用溫柔的眼神望向他，“皇上這話怎么說呢？”
他低低一嘆，眉峰鎖起，“我的生日正趕上祖宗的孟秋祭，于是我就早生了三天；今年的科考正逢恭王爺?shù)膯势?，于是考試推遲了，你說，為什么我們總是要給死了的人讓道呢？”
我想了一想，鄭重答道：“也許這是對死者的尊重，您推行新政，也不能著急，還是要尊重過往啊?！?p> “可是我沒時間，大清也沒時間了！列強都發(fā)展了，我們還在固步自封，我們什么時候才能重復當年的榮耀呢！”他說著，努力壓制著自己焦躁的情緒，緩和了語氣，眼睛里脆弱的、溫柔的光讓我不忍對視，“我身體不好，如果不趁早把大清治理好，我怕我以后沒有臉面去見大清的祖宗……”
我大著膽子，伸出兩個指頭掩住了他的唇，“三十不到，胡說什么！不管怎么樣，我都會幫你的！”
載湉的神色凝重，看著漸漸黑沉的天，嘆道：“車子，幫我！這一次，誰也輸不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