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島上離去時天已黑透，天邊原本閃爍的星辰變得極亮。我的腦中閃過載湉對我的質問，想到這些年，我為大舅子攢下保命錢，雖然這些錢沒有進我的腰包，但是趙先生等人收下并轉交給李總管的時候，我可都是知情的！我竟然是貪腐人員的幫兇！
不僅如此，家里的事也是一團亂麻。自謝恩之日到今天過了七八天，可太后還是沒把蓮蕪放回來。兩個孩子不見了媽媽，對我的態(tài)度很不好，說我是啥“壞人”，害得我頭一回破天荒揍了月生一拳。
我本想蝸在書房，卻看見明珠發(fā)怒似的在院中溜我的馬。她的馬術是好的，可這火兒也許是朝我發(fā)的！
以前我和蓮蕪與大公主和繆太太都交好。尤其是繆太太，自從她救了沈爺以后，每當她回家，我都要混進那些向她求字畫的大臣里頭去看她。（當然順便撿個“漏兒”——其中最大的一次，她給我寫了府邸名。）我聽繆太太告訴我，大公主有時候會在自己的住處院中遛馬，原因就是思念早逝的額駙，懷念自己的少年時光，她作出這一判斷，是因為據可靠的消息，那匹馬是額駙留給她的唯一遺物。我也曾問過娜明珠，問她為什么要深夜遛馬呢？她冷冷地告訴我說她想家，想大草原。
不管娜明珠遛馬是不是因為懷念她們那兒的草原，反正我現(xiàn)在暫時不想回家。我吩咐早就在西華門街上候著我的孫敬福：“你先回去，我要去喝酒！”
阿福說：“您出去也帶著我吧，我很久沒有……”
他不是第一次提出這樣的要求，以前我總愛拍他腦袋，然后挽著他奔向飯館，可是這次我很粗暴，對他嚷道：“我心煩，你回去回去……”
孫敬福牽著馬就要回家，臨走的時候，眼圈紅紅地回望我一眼，我的心太疼了！
我正要改變主意，阿福道：“哥，早點兒回來！”
頭一遭啊，主動叫我“哥”，簡直就是第二個小聶??！我一瞬間改了主意，上前拉住他，喝悶酒也找個靠背的——走，小成年人，咱倆一起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