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同仁晚上好!”
聞人燚走上主席臺后,優(yōu)雅地朝臺下鞠了個躬,這才簡明扼要地自我介紹了幾句。其實這些內(nèi)容,十月份的公司月刊都有詳細報道了,只是,從他本人口里說出來,更加讓人記憶深刻。
季恩釉看著臺上那個足可用流光溢彩來形容的男人,嘴角輕揚。他從來都是這樣,擁有傲人的成績,也擁有羨人的容貌,如此近乎完美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女人趨之若鶩?
可再怎么輪,恐怕也輪不上她吧……
無論是身世、成績,還是容貌,她都及不上……
或許,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守在能看得他、能偶爾和他說上幾句話的一隅,是她該做的明智之舉……
“呀……”季恩釉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聞人燚帶著往舞池中央走去了。
“聞人燚!”她急急低換。第一次,當著他的面,喚出他的名——她回味心底多年的名哪。此刻卻只希望他能緩下腳步,別再拖著她往舞池方向去了。難道他沒發(fā)現(xiàn)周圍同事都已經(jīng)盯著他們倆在看了嘛!
今晚一過,公司上下肯定會傳出她和他的什么緋聞來了。
“你答應(yīng)我的!”聞人燚驀地收住步伐,回頭,定定地望向她。
隨著開舞音樂響起,舞池一帶的燈光迅速昏暗。他那雙如星般的黑眸就這么穿透昏暗又曖昧的燈光,靜靜地望著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我……”
她什么時候答應(yīng)他了?!方才,他們有敲定嗎?
季恩釉輕咬下唇,不知所措。
她搞不懂,時隔九年、出國又歸國的他,為何會有此改變,雖然這些改變,會讓她心底不由得浮現(xiàn)些許竊喜,甚至隱隱產(chǎn)生了某種希冀。然而,她依然不敢往深處想。生怕這些都只是她的多心,生怕這些都是泡影,轉(zhuǎn)眼就會流逝,一如多年前,原以為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了拉近,轉(zhuǎn)眼間,卻又相隔數(shù)千英里……
“唉!”聞人燚無聲輕嘆,搖搖頭,退回到她身側(cè)將拉著她胳膊的姿勢,改成攬上她的肩,半推半攬地帶著她往大門方向走去。
季恩釉納悶地側(cè)頭看了他一眼,“這是……去哪里?”
“你不是不愿陪我跳舞嗎?那咱們就回去。美好的圣誕夜,總不能浪費了不是?”聞人燚朝她露齒一笑,差點又晃地她走神。
“可是……”她這才明白他是想帶她走人了,“酒會才開始……”
“是啊。”聞人燚一副可惜的表情,“可是你不想跳舞,我也不會為難你?!?p> 說的,好像,是她造成的一樣。
季恩釉咬咬牙關(guān)。拉住他胳膊,頓住腳步,“我,陪你跳。”雖然她覺得陪他跳一曲舞,絕對會引來諸多目光??墒牵瓦@樣被他帶著從尾牙酒會上早退,引來的話題恐怕會更多。
倘若,她和他是名正言順的情侶關(guān)系也就罷了,可,偏偏,什么都不是。這才是讓她倍感無力的地方……
“好?!甭勅藸D似乎就等著她這句話,一聽她說完,就帶她回到了舞池。
此時,播放的是圓舞曲音樂,很適合安靜的她。于是,聞人燚拉著她迅速劃入舞池。
“嗨,Ivan,還以為你帶著佳人早退了呢?怎么又回來了?”
還沒跳上幾步,就聽到身側(cè)傳來這么一句打趣聲。季恩釉慶幸起昏暗迷離的舞池燈光,讓旁人看不到她此刻臉上滿布的紅暈。
可是,聞人燚肯定看到了。因為,他注視著她臉足有數(shù)秒,才輕移視線,朝與他打招呼的海外市場部部長點點頭,“是呀,她臉皮薄,死活不肯陪我跳?!?p> “哈哈,沒想到咱們Ivan也有被佳人推拒的時候呢!”調(diào)侃聲剛落,容不得季恩釉出言解釋,那人就帶著舞伴隨音樂旋離了兩人身邊。
聞人燚低頭,笑睇著從同事打趣起就不肯再正視他的佳人,輕嘆了一聲:“地面有我好看么?”
“什么?”季恩釉被他的嘆息拉回了神緒,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他。腰部傳來他大掌的溫熱,讓她一思及就止不住輕顫。
“我說,”聞人燚緊了緊摟著她腰的手,又將她另一只小手裹入大掌,不讓她有機會逃離。
繼而盯著她那雙迷人的杏眸,不讓她視線躲避,一字一句地堅定說道:“恩釉,我們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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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交往吧!
他言辭灼灼地對她說出這句話。
她呢?當時是怎么回答的?
“……不……”她弱弱的聲音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無力卻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理由?”他盯著她,定定地看了半晌,才強壓著想摟她入懷的欲望輕吐出兩個字。
此時,恰逢圓舞曲結(jié)束,隨之換上的是一曲非常歡快的曼波舞,他帶著她下了舞池。
季恩釉有些回不過神地被他帶著走著,足下有種踩在棉花上的感覺。
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向她表白。是夢嗎?還是她出現(xiàn)了幻想?
聞人燚帶她來到了休息區(qū)較為偏靜的一角,從吧臺要了兩杯都不含酒精的雞尾酒,這個時候,他不希望飲酒誤事,也不希望她借機裝醉。
他要的,是她一個明明確確的答案。
季恩釉隨他落座在角落的沙發(fā)上,端著酒杯,不敢抬頭看他,只得借著喝酒掩去心頭的狂跳。
”不含酒精,喝再多也醉不了!”看到她的動作,聞人燚有些沒好氣。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好?九年前,她寧愿參加高考,也不愿被保送到華大……和他一個學校很丟人嗎?九年后,原以為她會重新考慮他的正式追求,孰料,她半秒都沒思考,就丟出一個“不”字。
他越想越郁卒,也學著她一飲而盡杯里的雞尾酒。
“為什么……”她喃喃地問道。為什么,他會對她提出這個邀請?這是她左思右想不明白的地方。
當年,他那句疏離又嫌棄的“陰魂不散”,至今還在她心底刻著。她不會想當然地認為他是喜歡自己的……
既然曾經(jīng)是嫌棄,如今就變了嗎?
“你究竟在抗拒我什么?別告訴我你討厭我。討厭的眼神絕不是這樣?!甭勅藸D左右無力,索性敞開了談:“有句話我想問你很久了?!?p> 他擱下酒杯,雙手扶住她的胳膊,和她正面對視,“當年,為何放棄保送?為何不去華大?既然是計算機專業(yè),華大比海大好了不止一級,你不會不知道吧?”他記得大一暑假的最后幾天,曾和她分析過利弊,還以為已經(jīng)敲定了她的志愿。誰知……她竟然臨陣脫逃,放他一人在華大發(fā)脾氣。
“什么?”季恩釉沒想到他會舊事重提。且還是這么一件久遠的舊事。
“什么什么?”聞人燚瞪了她一眼,“老實交待!”他發(fā)誓他的耐性被她磨地消失殆盡,這個時候,她若是再敢左右而言它,他絕對會抓著她的臀部拍上一頓。
“……”
季恩釉不解地正視他,這一望,讓她仿佛看透了他隱在眼底的含義,隱隱的,她似乎感應(yīng)到了,某些地方好像和她曾經(jīng)以為的事實有些出入……會是,她所想的另一個意思嗎?
“那么,”季恩釉咽了咽唾沫,狀似鎮(zhèn)定地問道:“換我先我問你一個問題?!?p> “你問?!甭勅藸D點點頭。只要她肯愿意敞開心扉。
“你……還和霍欣曼有聯(lián)系嗎?”她抑制住想要臨陣脫逃的念頭,問出懸在心頭多時的問題。其實,她原本想問的是,他,是不是因為霍欣曼回來的?
“霍欣曼??”聞人燚擰著眉,眼底里有種記不起對方是誰的困惑。抬眼看到一臉緊張又隱含希冀的季恩釉,他突然有些頓悟:“你……介意她?”
“沒有。”季恩釉矢口否認。天知道她心里早為他和霍欣曼的關(guān)系酸到可以開間醋坊了。
“呵呵……”聞人燚忽地逸出一串低笑,將她輕摟入懷,呼出的熱氣燙著她的耳墜,讓她悸動不已:“恩釉,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其實也喜歡我?因為喜歡,所以介意我和其他女人的關(guān)系?”
喜歡?不,她不認為她對他只是喜歡,那是愛,許許多多喜歡釀就的愛……甚至已經(jīng)戀到深入骨髓、刻骨銘心……
然而,此刻的她,心頭再巨浪滔天,嘴上,卻說不出一個字……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表白,震撼到無以復(fù)加……是夢嗎?那么,但愿能一夢不醒……
“Ivan,原來你在這里?。靠偛谜夷闵陶劇瘉啞邪l(fā)案的事呢?!闭诖藭r,一道柔美的嗓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靜默。
梁海嵐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就這么直視著他們。
季恩釉迅速推開聞人燚,低頭整了整衣著,佯裝鎮(zhèn)定地說道:“既是總裁找你,你先去吧?!?p> ”就在這里等我回來?!甭勅藸D盯著她看了數(shù)秒,隨即低聲囑咐道:“哪里都不許去。我還有許多問題要問你?!苯袢找娝绱朔磻?yīng),說真的,他心里別提有多高興??蓮乃鄣椎睦Щ?,又看出他們之間想要更進一步,勢必需要解決掉某些橫亙于兩人之間的誤會。
季恩釉抬眼,見他似是等不到她的答復(fù)就不準備起身,遂無奈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