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屋子里的仆婦早已悄然退下,老夫人對身邊貼身伺候的媽媽擺擺手:“到外面守著。”
老夫人看著跪在面前的兒子,渭然一嘆:“你真懂得為娘的心思才是……你大哥如今功成名就,就算是以后止步不前,只要坐穩(wěn)了這個五品官的位子,一輩子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再看看你,你有什么?什么都沒有……童生連考了幾年都考不上,做生意你也沒那個頭腦,早知如此,我當初也該狠下心來,讓你和你大哥一樣,懸梁刺股,日夜苦讀,也不至于養(yǎng)成這般驕奢放逸的性子,你倒是給娘說說看嗎,你到底是個什么打算,趁著我如今還掌著你大哥的家,也好幫你打點一二?!崩戏蛉酥赜忠谢亓碎缴希朴频恼f道。
見老夫人的語氣又軟了下來,鄭長柏跪行了兩步,抱著老夫人的腿討好的笑道:“娘,兒子自然是想博個秀才出身,以后無論是說親還是做別的事都比白身強……”
老夫人冷哼道:“既然知道,為何不好好讀書?你莫非真要把那個叫什么花的納回來做妾?”
“母親說的是牡丹吧?不過是個玩意兒,兒子再糊涂也不會讓一個娼婦入門,傳出去大哥臉上也無光不是?!编嶉L柏別的本事沒有,卻最會揣摩自家老娘的脾氣,他嘻笑著給老夫人捶腿:“那金鳳樓兒子已經(jīng)有段時日沒去了,最近都是和友人賞景游園,吟詩作賦……”
老夫人冷冷的打斷他的話:“我倒是不知,這賞菊游園吟詩作賦也要花大把的銀子?”
鄭長柏正色道:“母親有所不知,揚州城有個園子名為聽濤園,乃耗費巨資修建而成,園子里景致迤邐,假山座座,池水彎彎,一草一木,一石一亭,皆別具一格,自成一景,入園之人無不留連忘返。這園子的主人聽說是長安城里的一個一等一的貴人,每年頂多只在這園子里居住一、兩個月,讓人稱道的是這貴人最喜與文人雅士交往,只要身在揚州就會廣邀城中名士到園中舉辦文會,品茗把酒,吟詩作賦,極盡風雅之事。這文會每每持續(xù)月余才罷休,今年的文會,兒子的一個友人正好在貴人相邀的客人之列,因而兒子也有幸和友人一同赴約,才能窺得聽濤園的奇景?!?p> 老夫人身在高墻之內(nèi),自是沒聽說過什么聽濤園,但是兒子的一番說辭她也不敢盡信,尋思著明日晨時大兒子來請安的時候打聽一番是不是有這么回事,若是當真,那老二豈不是有機會結(jié)交到長安的貴人?萬一得了貴人的青眼,老二就算不能入仕當官,就是給貴人當個清客也算是有了正經(jīng)的去處,總比現(xiàn)在整日的尋花問柳、無所事事的好。
鄭長柏從青松院出來,只覺得神清氣爽,就算是頭上還頂著炎炎的烈日也不覺得有多熱。這份好心情源自于老夫人剛剛又塞給他的兩千兩銀票,省點花的話,又夠他瀟灑一段日子了,可惜不能給那個會唱小曲的清倌開苞,不然這兩千兩銀子只怕只夠到金鳳樓過二夜……
“二老爺?!?p> 鄭長柏正在盤算著這兩千兩銀子該怎么花,冷不防聽見有人脆生生的向他打招呼。
抬頭一看,一個身材窈窕的丫鬟半垂著頭給他屈膝行禮,半截白嫩細滑的頸脖露在外面,讓他忍不住有把那礙眼的衣領(lǐng)扒開的沖動。
“嗯?!编嶉L柏狠狠的咽下一口口水,見那丫鬟欲轉(zhuǎn)身離去,忙出言挽留:“你是那個院里的?老爺我看著怎么這么眼熟呢?”
冬梅垂著眼瞼面無波瀾的回話:“奴婢是大姑娘身邊的丫鬟?!?p> “原來是大侄女的丫頭……”鄭長柏這才把這個丫鬟的長相看了個清楚,只見她十三、四歲年紀,鵝蛋臉,眉如彎柳,眼如杏核,膚色白皙如玉,雖不是絕色,也算的上是清秀佳人。
“哎呀,老爺我肚子疼,你攙著我走幾步吧?!编嶉L柏忽地怪叫一聲,捂著腹部說道,臉上哪里有半點不舒服的樣子。
“二老爺,這,這不好吧?您不如在這歇息片刻,奴婢去二門上把您的小廝叫進來伺候?!倍敷@慌的向后連退兩步。
“老爺我說行就行!”鄭長柏也不裝了,逼上前去一把抓住冬梅的手。
這手摸著真是舒服,就像沒有骨頭一樣,看來這個丫頭平時也沒做過什么粗活,應是侄女身邊得力的,他要是和侄女身邊的大丫鬟有了首尾,這傳出去似乎對幾個侄女的名聲不大好吧?鄭長柏一轉(zhuǎn)念又想,彩蝶鬧出那么大的動靜外面也沒有傳出一句閑言碎語,他這次小心點就是了,大不了事發(fā)以后把這個丫頭要過來收房。
“二老爺,您別這樣......奴婢求求您?!倍烦蓱z的求饒,雙眸含淚,泣然欲滴,又不敢大聲叫喊,還一邊掙扎著企圖擺脫鄭長柏的魔爪。
這一幕落在鄭長柏的眼里,愈加覺得這丫頭別有一番風情,其實是鄭長柏在金鳳樓見慣了對他曲意逢迎的妖媚女子,所以才會覺得這內(nèi)院里的丫鬟們格外的清新可人,可惜來大哥家住了這么久他也就弄到手一個彩蝶,結(jié)果還投井自殺了,想想都晦氣……
“二老爺,奴婢求求您了,這要是讓別人看見,奴婢還怎么活啊……”冬梅終于哭出聲來。
鄭長柏想想也是,這樣的事情,還是私底下做為妙,就把冬梅連拖帶拉的弄到路邊的花叢中。
夏日的花木長得特別的繁茂,足足有一人多高,躲幾個人在里面一點問題都沒有。
距此數(shù)步之外,站著鄭玉繡和綺蘭主仆。
“綺蘭,我有點擔心……”鄭玉繡兩手絞著帕子,不安的說道。
“姑娘且寬心,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敢怎么樣,頂多占點小便宜罷了?!边@個“他”當然指的是鄭長柏,鄭玉繡和綺蘭站在這的目的就是阻擾有人從這條路經(jīng)過,而道路的另一頭,是百合親自把守。
綺蘭精心為鄭長柏量身定做的圈套,絕對不能因為一丁點的意外而破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