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里,蘭以軒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從前世被婆婆辱罵忍無可忍的離開芮家,然后是莫名其妙的重生,再然后與芮敬業(yè)相遇,看見他身邊的褚明媛以及褚明媛對她一系列明里暗里的警告,最后再到今天發(fā)生的一切……似乎是那么的自然,卻又讓人感到突襲般的壓抑,這感覺讓蘭以軒很不舒服。
這一刻,她在內(nèi)心狠狠的鄙視白天里自己那種逃避似的心態(tài),什么叫天意?什么又叫上天覺得自己重生后不適合繼續(xù)呆在這所醫(yī)院?狗屁天意,重生已經(jīng)沒有經(jīng)過她同意了,現(xiàn)在還想左右她蘭以軒的去留?休想!
要留下來,必須留下來,因為這件事更加要留下來,哪怕是連最終的支持——夏玲微和劉北北都偏向了對方,自己也要留下來!迷迷糊糊的進入夢想之前,蘭以軒這么對自己說。
不知為何,十點躺床上,似睡非睡的到了將近一點,突然醒來,精神十分的好,這狀態(tài)讓蘭以軒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么。
白天的事情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從未離去。
此刻,她雙臂抱雙膝坐在床上,側(cè)臉貼膝蓋望著窗外點點星辰,一個邪惡的年頭涌了上來,她來不及思考,抓起床頭的手機長按開機鍵。
猶豫一下,終于決定撥通那個電話。
她知道這么晚打攪別人是十分不禮貌的,但是白天的事情是她的一塊心病,突然萌生的念頭也容不得她有過多遲疑——她怕稍稍一放松,便會意識到她撥電話的對方是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更會懷疑她這么做是違背自己的原則和道義的。
起碼前世的她有這樣的原則和道義。
只是,今生,她在奮斗和改變的過程中似乎比前世更加難過,已經(jīng)容不下她太多的原則和道義了。
“喂,這么晚了還沒睡?。俊?p> 發(fā)愣間,電話那頭響起了郝樂平柔柔的聲音。
“嗯,你也沒睡吧?”記得他兩天前和她告別時,他有說過接下來的幾日要和另外兩個建筑公司的設(shè)計師競爭這個建筑,他每天為了完善設(shè)計都要加班到深夜。
“你怎么這么晚打來電話,明天不用上班了嗎?”奇怪,她這個乖乖女不是每天都早睡早起的嗎?
“突然有事睡不下!”蘭以軒在猶豫要不要利用這夜深,煽情一把白天發(fā)生的一切。想到那將是十分矯情的事情后,決定放棄。
“什么事?”
“我想讓你幫個忙!”應(yīng)該怎么開頭呢?
“什么忙,盡管說好了!”
“后天……”對,是后天,“后天上午你來我們醫(yī)院,幫我……幫我做個偽證!”
電話那頭沉默五秒鐘的樣子,幽幽道:“幫你做偽證沒問題……”
“放心,不是會讓你坐牢的那種偽證!以后我會告訴你發(fā)生了什么事!”本來就不是什么很神秘的事情,只是自己現(xiàn)在不太想敘述罷了。
“我說過,幫你做偽證沒問題,就算是坐牢的偽證也沒有問題!”郝樂平停頓一下,聲音有些低下去,“后天下午好嗎?”
“后天上午是對我的‘審判’!”隱約感到一絲不對的氣氛,“……你……上午有事對吧?”
“……”電話里的郝樂平又停頓幾秒鐘,道,“后天上午我要和另外兩個建筑公司的設(shè)計競標了!”
意外的,微一怔,蘭以軒慌忙應(yīng)聲,“……哦,沒關(guān)系的,我知道這個設(shè)計你努力這么久……”不知怎的,蘭以軒突然有些口吃,“對你很重要,而且你的設(shè)計也很棒,不能因為其他一些小事影響到競標……”
電話另一頭的郝樂平不知道是這幾天太累還是別的什么,再次陷入沉默。
蘭以軒又說:“這么晚了,你也該休息了,工作要緊,但是也要保重身體啊,不打攪你了,先休息啦!”故作輕松態(tài),只有自己能看見自己笑的多僵硬。
也對,本來就是求人幫忙的,做偽證不僅自己要放下原則,找來的幫手也要鼓起莫大的勇氣走上前說那些違道義的話。眼前的事實是,不做無把握之仗的蘭以軒相信只要自己開口郝樂平是愿意幫助她的,但是她更明白這個建筑對于郝樂平來說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只要開發(fā)商接受他的設(shè)計,他這個新人也將在這個行業(yè)突飛猛進。
他說過,這里雖然是郊外,但是會因為他設(shè)計的這個地標性建筑而引人注目,這里的發(fā)展和經(jīng)濟效益也將源源不斷,到那時他的財源、他的社會地位都將如他的建筑一樣拔地而起,迎接更為美好的太陽。
所以,怎么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讓他人犧牲前途呢?
蘭以軒很淡定很坦然的接受郝樂平委婉的拒絕。
或許不是拒絕,只是無能為力。
“真的很對不起,廢話我不想多說,更不想做什么解釋,我想你能明白,”郝樂平再一次停頓,然后突然大聲道,“我到時候盡量早點結(jié)束,直接從會場離開,開車從A市直奔Z市人民醫(yī)院,希望到時候能來得及!你說好不好?對了,你那個……什么的東西要在上午幾點開始?”偽證?難道他們醫(yī)院還私設(shè)單位法庭?她犯什么法了?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沒關(guān)系的,只是你幫我會事半功倍而已,后天沒人過去幫我做偽證也沒有關(guān)系啦,不會有事的!”蘭以軒能感到郝樂平的抱歉,“你安心展示和講解你的設(shè)計,不用趕著開車過來了,下午打個電話報喜就好了,嘿嘿!”
“我很想幫助你,在你困難的時候。所以,不用勸了,競標會成功,我也會以最快速度趕過來!”
“好晚了,我困了,你也早點睡,晚安!”
“……晚安!”
望著黑漆漆的屋子,蘭以軒一點都不覺得郝樂平該對自己抱歉,反倒是自己明知道他這段時間會很忙,還去用這么一件小事去打攪他。
小事嗎?如果在她心里是小事的話,怎么可能深更半夜還不睡覺?
如果說小事,還確實是小事,只是暫時沒有找到更好的出路,她還是很需要這個工作的,更重要的是,她需要自己清清白白,惡人休想“逍遙法外”。
無意識的,芮敬業(yè)的影子出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里。換做是他,只要他知道她有難,不等她開口,都一定會放棄手頭上無論多么重要的工作,而一心撲向自己吧!這個念頭剛一閃現(xiàn)就被蘭以軒冷笑一聲抹去,干嘛???還真想讓郝樂平做那么大的犧牲啊,值得嗎?再說,芮敬業(yè)那頭傻豬,前世不知道因為這樣的事情惹自己生過多少次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