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藏在碩大花盆后方,她偷偷地伸出半截頭看到郁安被余經(jīng)理帶出酒店外面,還是那輛耀眼的勞斯萊斯送走了她,好像也送走了羅曼空洞的心。
余偉送走了這尊菩薩,自己也松了一口氣,他轉(zhuǎn)身走進大堂,經(jīng)過花盆的時候看到佇立在那兒得羅曼正在發(fā)呆,于是他走上去,故意罵道:“你站在這里干什么呢,這么清閑就不會自己找點事情做啊,居然敢站在這里偷懶?!?p> 羅曼白了一眼余偉,說道:“我經(jīng)過這里休息一下而已,現(xiàn)在就下去?!?p> “等一下?!庇鄠灪叩卣f:“我記得我說過,要是去餐廳也是走員工通道,這是大堂,是你該來的地方嗎?你是沒有長眼睛還是沒有長耳朵?居然把我說的話拍蚊子了?!?p> “你…”羅曼咬牙切齒地反駁:“我當然將余經(jīng)理的話銘記于心,只是剛才大堂一片混亂,我才跟著出來看看有沒有什么地方可以幫忙的。如果余經(jīng)理覺得不妥,我現(xiàn)在馬上可以走,可是余經(jīng)理想借此懲戒我,我也無話可說,只是把事情傳到柏先生那里,恐怕就不太好了,一個員工因為太管事受了罰,是不是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哼,你乖乖地做好本職工作就行,嘴巴伶俐是沒有用的。”余偉不屑地說:“我告訴你,柏先生就算在酒店,他也沒有精力顧及你們,在這里,那都是我說了算,你最好小心點,今天我就不說了,但是下一次,哼哼,你以為憑你一兩句話就能讓我消氣?我們等著瞧?!闭f著,余偉瞪了一眼羅曼后,就扭頭而去。
羅曼當然知道今后余偉會想盡辦法找茬,他一定不會給羅曼安寧的日子,不過她也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會做好充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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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自從今天看到郁安之后,心情一直很低落,她今天選的曲子也都十分憂愁,看樣子傷感的羅曼一時半會兒還沉浸在思念母親和想念以往生活的感情中;坐在一旁的柏御非聽出鋼琴的幽怨,他不解地抬起頭,凝視著羅曼的一舉一動,她眉宇間流露的悲涼感染了無關(guān)緊要的人。
柏御非邀請羅曼坐在自己身邊吃東西,而羅曼戰(zhàn)戰(zhàn)兢兢,表現(xiàn)得十分小心。
“我聽你的琴聲,不難發(fā)現(xiàn)你今天心事重重。是不是爸爸的病情影響了你?”柏御非關(guān)心地問。
羅曼抿著嘴搖頭說道:“謝謝柏先生,我沒事,可能是我今天選的曲目都太傷感了,我會注意的?!?p> “沒關(guān)系,只要好聽,我都能接受?!卑赜切α诵?,說道:“像你這么好的鋼琴手,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大師指導?可否介紹一下?”
羅曼猶豫片刻,繼而說:“實不相瞞,我沒有跟任何大師學習過,只是爸爸一直教導,談不上好與壞。爸爸說,彈鋼琴為的是讓心靈尋求平靜,和其他無關(guān);柏先生是個懂情的人,更加懂音樂,像您這樣商場上的人習慣了匆匆忙忙,實在是難得愿意停下來聆聽緩慢的樂曲?!?p> “你說得不錯,像我這樣的人確實習慣了匆忙,快節(jié)奏的生活讓我頭痛不已?!卑赜呛φf道:“你的琴聲充滿感情,會讓聽者也感同身受,我想大師級的鋼琴家也不過如此吧?!?p> “不知道哪位鋼琴家受到柏先生的欣賞呢?”羅曼好奇地追問。
“遠的我就不說了,只是現(xiàn)在,我很欣賞施妍小姐。”柏御非毫不避諱地說:“我聽過一場她的音樂會,還不錯,你應(yīng)該知道她吧?”
羅曼暗自深呼吸,隨后又尷尬地一笑,勉強說道:“我當然知道施妍小姐,她就是現(xiàn)在最有才情的鋼琴家,聽說準備輾轉(zhuǎn)國內(nèi),看來柏先生應(yīng)該也關(guān)注了她吧?”
“呵呵,關(guān)注談不上,大家也算是有點交情的朋友。”柏御非爽朗地笑道:“上午時候,郁女士也過來與我洽談了簽約的事情,我相信不多久我也能聽到她的演奏了?!?p> “柏先生是求才若渴,不知道柏先生有沒有聽說過另一個人。”羅曼意有所指地問。
柏御非警覺地皺起眉,訝然問道:“不知道羅小姐說的誰?”
“她是郁女士的大女兒,也是一位鋼琴家,三年前一場意外導致她變成了活死人,不過…聽說她在半年前死在了醫(yī)院。”羅曼陳述時,竭力掩蓋自己的憤懣,雙手放在桌下緊握成拳,壓抑著內(nèi)心的沸騰。
柏御非隱去了笑意,頓了頓情緒說道:“這件事情我也是看了報紙才知道的,確實可惜了。施家的小姐都有這方面的天賦,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看到過一次施家大小姐,當時她坐在鋼琴上彈琴的時候,十分優(yōu)雅,好像一個天使,她那個時候就有很不錯的琴技了,只可惜天妒英才,唉…”
“哦?這么說你見過施然小姐?”羅曼笑了一聲,她可是想不起來在小時候見過這么漂亮而溫柔的男孩子了。
“見過一次,當時我站在鋼琴前面注視她,直到她演奏結(jié)束,呵呵,跟你說這么丟人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卑赜堑χ樇t起來??赡芩€深深地記得他那個時候的單純,而羅曼努力地回憶,也終于有了模糊的記憶。她唯一一次回國參加聚會,在聚會上,她表演了自己的琴技,好像是有那么一個男孩子守在鋼琴旁邊,直到她的演奏結(jié)束,而當時的自己也因為羞澀才與男孩子擦肩而過。
小施然被郁安牽著走下臺,她回眸一笑時,卻看到男孩子落寞的眼神充滿了哀怨,羅曼轉(zhuǎn)念一想,既然他就是柏御非,為什么現(xiàn)在的他和小時候的他截然不同?
羅曼猶猶豫豫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她看得出,柏御非是個很有心思的男人,他的內(nèi)心被掩藏得十分小心謹慎,或許在他們分道揚鑣之后,都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自己喪失了生命,他也喪失了真正的快樂。